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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20日 星期日

圜故事集。沙之曲篇(112)

  味道。

  斐邑德詫異地注意到,打從在爾泰爾開始,帕格略席,坦勒斯,蜜莉等人都形容他身上有股不快的氣味。他一直都沒有察覺,才未放在心上。現在他終於知道了:那是一股埋藏於深處、古老陳舊的陰沉氣息;擁有無盡的耐心,猶如夜幕龐大的存有。它螫伏於歷史背面亙古,如今往上漂浮,透入他們生存的這個世界。

  而這回也並非斐邑德第一次和「它們」接觸,涅蒙赫亦是。

  斐邑德進入後庭隨即放慢腳步,分析阻衡隔他們的無形氛圍。阿瓦瑞斯僵硬不動。「別過去,斐邑德。」他試著勸阻。

  「沒事。」斐邑德的心靈緊緊靠著涅蒙赫,即使初生的陽光透過林梢,也無法擋避陰影的占據。龍魂保護斐邑德的精神穿過混亂散漫的烏黑絲線,在這彷彿無數蜘蛛佈置的巢穴中央,有道鮮明的足跡開出通路。

  阿亞薩堤索經過的路宛如烈火灼燒過後遍佈狼藉,斷裂的線段盈著火光,緩慢地相接復原。這對僅有意識的涅蒙赫不難處理,斐邑德也就安然無恙地來到涼亭,正好聽到莫薇莉安解釋著:「我並非刻意阻撓帕格略席的行動。他確實急著離開,但他無法視得纏滿全身的檅物。我必須阻止蔓延,阿亞薩堤索。那讓我花了點氣力跟些許時間處理。」

  「我稍後再跟妳爭論。」阿亞薩堤索尖刻地回道,來到約列茲爾身後。「你可以離開了,這裡由我負責。」

  「若有絲毫鬆懈——」約列茲爾繃著臉抗議。

  「放手。」伊斯瑪堅定地應和,約列茲爾垂下眼,猶疑又心驚地瞧著阿亞薩堤索的動作。莫薇莉安發現斐邑德,再瞧了眼涅蒙赫之刀,便騰出位置好讓他看清楚目前發生的狀況。

  透過涅蒙赫,斐邑德終於瞭解龍是如何發揮力量的:阿亞薩堤索將能量凝聚在掌間,這先前則有股靈光自頭部發散,呼應雙手捧著的光芒,如坦勒斯所提及:「想像」熱度與範圍。斐邑德暗忖。龍的精神力量比龍裔要強盛得多。

  阿亞薩堤索似乎未在戰鬥中耗損太多氣力,當約列茲爾疲憊地撤下動作,阿亞薩堤索游刃有餘地接續。伊斯瑪的傷讓斐邑德瞠目結舌,絲線緊密地凝固實體化,深深浸蝕龍的筋肉。阿亞薩堤索罵了外國的方言,簇眉施加力道,只逼得線段脫落幾根。

  約列茲爾瞪著無可奈何。「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阿亞薩堤索悶著點頭,狀似思考其他方式。

  斐邑德發現氛圍緩和許多,原來是莫薇莉安持續朝絲線薄弱的區域下手。顯然白天對他們有益,卻也無法維持太久。這些難纏的東西永無止盡。斐邑德來回梭尋有關荻的線索,氣餒地發現毫無頭緒。

  「痛死了……為什麼每次叫醒人都要用揍的啦。」

  埋怨的唉嘆從遠而近,斐邑德猛地豎起神經,見到紅髮少年摀面到來。阿瓦瑞斯警戒地瞧著他,便以安心的表情向斐邑德搖頭。克蕾蒂亞跟著同伴盯著圍聚的人群。「你們在做什麼?」

  「別過來。」斐邑德阻止兩神族,很是擔憂地再打量炎熾。「你記得發生什麼事了嗎?」

  「記得可多了,不然我趕著來找你們做什麼?」他揉著紅腫的臉嘆道:「那不守諾言的傢伙可以開啟夢的裂縫,他這麼說的。裂縫來自一圜前造成的因果……關於爾泰爾的一條龍,與詛咒。」

  「對方的名字?」阿瓦瑞斯追問。

  「夏恩。」炎熾說出口,吞吐地補充:「就像第四次光輝時期末的大魔法師夏恩.佛克朗.羅賀雷的名字。當代一堆魔契者家族皆以夏恩命名,名字普遍的到處都是。反正他逮到時機,隨著使者潛入爾泰爾,發現裂縫的所在,然後銜接上荻跟斐邑德……你的刀。」

  對話至此,阿亞薩堤索已完成部分手續,他盡其所能地切斷大部分的絲線,將伊斯瑪帶離涼亭,約列茲爾亦步亦趨地跟著,留下莫薇莉安繼續處理繁亂的後續。

  「全部進屋內,我們得好好談談。」

  阿亞薩堤索眼神犀利地掃過眾人,最後定在斐邑德身上。「荻暫時不會喪命,因為伊斯瑪還拉著她。接下來就看著辦吧。」他坦蕩且直接地要斐邑德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斐邑德無法接受阿亞薩堤索的勸退,他想直接詢問伊斯瑪,也看出伊斯瑪艱忍神情下承受的痛楚。涅蒙赫對此心有餘悸,跟進著警告:別拿你的問題煩她,斐邑德。讓伊斯瑪全心面對她的險境。

  「所以夏恩和荻、龍魂涅蒙赫,詛咒,夢境,彼此之間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

  試著搞清楚狀況的斐邑德走向炎熾,讓阿亞薩堤索和約列茲爾護送伊斯瑪離開,他們再跟上隊伍。

  「荻和龍魂之間經由家族的詛咒牽連,但是強大的龍魂破壞夢的平衡,使得夏恩乘虛而入,令他藏匿其中不被龍和阿瓦瑞斯發現,並可恣意游走黑暗。夏恩打算挑起猜忌,於是附身於首領接連謀殺游擊隊成員……」

  炎熾回想與敵人心靈交流獲得的資訊,打了個哆嗦。「那首領也是魔契者,夏恩更可盡情屠殺。夏恩又附身讓庫魯斯自盡,促使荻使用魔法讓達夫曼對你們下手,造成達瓦莫的內鬨。」

  神族少年一連串說話差點喘不過氣,斐邑德臉色難看的不得了,沒料到事端竟然牽扯至此。「那麼也能解釋里歐的死因。夏恩附身在里歐身上讓他了結自己。不過紙牌的謎雲……」

  曾經苦思其中隱晦資訊的阿瓦瑞斯豁然開朗,激動地解釋:「沒錯。那副紙牌的意識擁有保護其主人的能力,它或許試著阻擋夏恩,結果落得燒盡的下場。身為靈導的夏恩知道將它佈置成難解的問題,如今就說得過去了。」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克蕾蒂亞縮著肩膀駭然。

  「另一個重點,斐邑德。」炎熾深吸口氣。「夏恩是偷走龍魂刀的兇手。靠著夢境的輔助,夏恩不受龍魂灼燙。這便是他得意洋洋有恃無恐的緣故。他很聰明,只是失算附身在卡列伊特斯身上啟動巴爾塔的防禦,所以想到海岸激發水龍捲等更強大的法術,然而夢境再強也無法在早上給予他強力的協助,夏恩差點來不及轉移對象,阿瓦瑞斯也只差一步逮住他,然後就,呃,是我的問題……」炎熾越說越小聲。

  就連阿亞薩堤索眼也回頭瞟向他們。「繼續說下去。」

  斐邑德難以置信,「使者分明都是我失蹤後才抵達爾泰爾,與夏恩攻擊的時間有落差!」此話也令他又猛地串聯起原因。「如果……等偷襲完畢,才裝做不知情的模樣入城?」

  若夏恩借夢境為管道,那距離位置便不是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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