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當然地責備

　　我妹說，他第一次意識到媽媽有病，是在我大學那段時間。

　　那時候媽媽以『畢業還沒找到工作就多幫家裡做事』的理由盯上我，會用手指抹櫃子檢查是否有灰塵，每天都檢查各個角落是否有保持整潔，即使我按照指示刷廁所洗大家的鞋子等等，媽媽還是每天會大罵：「我沒說的你都不會主動去做嗎？不會主動點找事情做嘛！」

　　可是我們家有六十多坪，我還要上網找工作、持續寫履歷和自傳跟出門面試，根本沒辦法達成媽媽的需求。我連公車錢都努力省著，一天搭車可以花三、四個小時以上，一路從新北晃到北市，再從北市晃回新北，坐到都熟悉整段來回路線的站牌，就是為了多省十塊錢。捷運雖然方便但是太奢侈了，錢如果花得快，我又得跟媽媽討車錢去面試。向他拿錢都會被羞辱一頓。像是被說：「還不會賺錢就會花錢了啊！」

　　我每天被媽媽責備已經是常態了，當時我都只能憋著忍著被挨罵，因為經濟還不獨立，如果想解釋，都被解釋為頂嘴，媽媽的氣焰還會越來越囂張，像是開始數落我從小到大花了他多少學費，在家裡耗了多少水電，在外房租算多少，數十年來我欠他多少，最後都歸類為「你應該要感謝我養你，真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畢竟媽媽如果不罵過癮就會對爸爸訴苦，然後爸爸回來又會擺出另一種惡毒可怕的姿態，兩人一起嘲諷我、嫌棄我，威脅破壞我的東西或者揍我，把我踐踏的毫無尊嚴才甘心。

　　連妹妹都看不下去了，問媽媽：「姊姊也都努力做事了，我們都看到了，除了替全家七個人洗碗、掃地、做菜、洗衣曬衣折衣服，整理客廳和廚房和廁所，為什麼還要每天批評姊姊？」

　　媽媽說：「我就是想罵！罵出來很爽啊！為什麼我不能罵？看他沒事的晃來晃去我就無法忍受，他應該多替家人著想，怎麼可以自己關在房間裡？他是我生的，罵他長進點不行嗎？我就是愛罵他又怎樣？」

　　我大學畢業之後離家，在外面住了兩年回來三年，爸媽突然就收斂冷靜了⋯⋯不過只要在一起幾年，他們又老毛病發作，都會因為很小的事情抓狂，像是大妹是因為曬衣架沒掛好，就被爸媽口語攻擊到離家，諸如此類。接著我又去台中工作一年，回來台北至今五年左右。五年也又開始重複以前的原生家庭模式，我曾經希望父母年老了大家可以更相處融洽，看起來是我想得太美。別人終究不是我個人能夠改變的。

　　至少我這次，可以對媽媽面對面大吼說：「不要再把你的問題丟到我身上了！是你在無理取鬧，不是我！」，不需要再委屈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