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星空的絮語:

再準確的訊息,只要經由之管道理解、翻譯而出,至少一半虛,一半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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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慎你的思考,寬容別人的解讀。
這世界繽紛多元,需要客觀中立的平衡。

2019年7月11日 星期四

記得愛

0709
在養米粒的前兩周,當我萌生想養貓來陪的想法時,我開始做惡夢了。 

  其中一個夢很鮮明,杜可如生前美好地走過來親近我,我卻拿刀子割斷牠的喉嚨,溫熱的血汨汨流滿我的雙手。過程我很崩潰痛苦,感覺是我不得不殺牠;再換下一幕,杜可完好的再次靠近我,而我這次用手指把牠掐到窒息;再換下一幕,杜可貼近之後我折斷牠的脖子。重複著一幕幕、杜可重複地來靠近我,眼神無辜而且明亮,我卻一次又一次用不同但都是殘忍的方式親手殺了牠。
 
  每重複一次我都痛苦地想大哭,但是我停不下來,我好想逃走,但是杜可一直來,結果就是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結束牠的生命。每次牠死了倒在我身上,我就只能放聲大哭,我不是故意的。
 
  直到第五次還第六次,我崩潰到快受不了,想求求誰讓我停下來時,突然有一絲理智提醒我:這些真的是杜可真實的死法嗎?真的是我「親手」殺了牠嗎?
 
  我很努力地、很努力地不要再次進入另一幕輪迴的循環,即使我充滿恐懼難以面對,可是我真覺得夠了,我試著沉住氣努力回想--牠當初怎麼死的?我居然想不起來了.......感覺像是疾病,應該是我無法克制的.......並不是我殺了牠。
 

  當我醒來之後才意識到我的自責如此嚴苛,多個月以來我只能躲著不敢看杜可的照片,每看一次心痛一次。即使我花了十幾萬救我的貓貓也爭取了一年的壽命,我還是覺得痛苦且愧疚,我覺得我不是一個盡責的主人,我本來應該做到最好的,只是,我還找不到那個最好的方式。
 
  我沒辦法原諒生命在我眼前離開,所以我只能攻擊我自己以抒發壓力。
 
  當我意識到我必須認真地檢視那陣子的各種噩夢,杜可的離開帶給我的傷痛,似乎累積在心底某處角落開始化膿。我需要正視這個痛。
 
  我問我真的決定好要接受另一隻貓嗎?我自知我無法用另一隻貓的生命填補杜可的生命,但是看起來重點像是,我永遠沒辦法原諒我做得不夠好。
 
  我試著回到夢中擁抱「重複地殺了我的貓」的自己,抱著滿是愧疚與自責的自己痛哭,告訴她說,杜可是因為腎衰竭末期離開的,我並沒有用那些殘忍的方式攻擊我的愛貓,我們沒有背叛任何生命。我們陪著杜可走到最後了,我們沒有錯。
 
  我們沒有錯。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好嗎?
   
  連續幾天的惡夢在那之後戛然而止,數日後我在一次夢到杜可,不過那時我似乎是用旁觀的角度看著另一個自己懷中抱著圓滾滾的杜可,好像在和誰說話。場景內的氛圍溫和而且寧靜,我突然間覺得,嗯,差不多了。
 
  我已經能與這份傷共存了。我已經能夠真實地接受杜可離開了。
 
  如今想起這些夢依然會流淚,是感傷、懷念的餘韻。
 
  杜可三年來梳理下的毛裝在玻璃罐裡,就放在桌上每天可以看到的地方,這面桌子充滿杜可當初踩踏臥躺的記憶痕跡。現在小米粒在同樣的桌上跑跳,躺在杜可曾經躺過的位置,那樣重疊的身影有時候會不禁嘆息,但是充滿愛憐。
 
  記得愛,記得愛遠大於傷和痛,需要很大的勇氣與自覺,以及時間。
 
  生命都會逝去,在離開騰出的空位烙下痛苦與悲傷,我需要練習處理這些壓抑與難受。至少我能夠享受我們在那之前共度的每一天與每一時刻。
 
  有過杜可之後我會更珍惜與小米粒的相處,享受她幼小輕盈的模樣,以及無懼的瘋狂爆衝,有限的小盤子食量,連袖珍的大便都會令人懷念吧。畢竟長大成年之後又是一番風景了。
 
  生命一直在改變啊,我也是,也該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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