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列伊特斯對抗妮蒂安達的驚人舉動同樣驚起阿瓦瑞斯的注意力,當他在門邊目睹學生的舉止,默不作聲地將驚恐的珞米維基拉至角落,以眼神示意外交官別發出任何聲響。
約列茲爾和索利克進入房間引起衝突之際,阿瓦瑞斯已經準備好跟上。他並未打算使用魔法引發達瓦莫人與龍的注意,在追逐沒多久,他便查覺身後緊隨著的踉蹌腳步聲。
「珞米維基大人?你跟來做什麼?」靈導詫異又氣餒地問。
珞米維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發白。「喔,夜神保佑,發生這回事誰還敢逗留?沒關係,你,繼續追,我跟著……快,去逮住臭小子。這應該不是計劃的一部分吧?」他恐懼地直哆嗦。
「當然不可能。」阿瓦瑞斯臉色難看,又無法撇下長官不管。
珞米維基並沒說錯,龍隨時會遷怒殺了他們。想到卡列伊特斯凶多吉少,阿瓦瑞斯更無法置之不理。於是兩位艾斯格使者結伴追趕前方冒出的煙塵,當阿瓦瑞斯逐漸灰心地想著究竟該回頭或是拋下外交官,兩名髮色鮮豔的神族從高牆後的森林鑽出來。
「居然是你們?」炎熾詫異地叫道。
「發生甚麼事了?」克蕾蒂亞好奇地問。
阿瓦瑞斯的煩憂隨著兩者現身放下重擔。「事態緊急,請你們幫忙傳話。」他嚴肅地解釋:「我想卡列伊特斯被附身了,可能是他睡了太久卸下防備所致。敵人像是靈導類者,能夠讀取附身者所學的知識加以運用;蜜莉正在追捕卡列伊特斯,我希望她別痛下殺手。等我趕上再施術逼出敵人。」
炎熾和克蕾蒂亞震驚片刻。「真的?但是蜜莉——」
「並非阻止她,只是去通報。」阿瓦瑞斯跟著發現成效不大,麻木地想,無人能夠阻止南域統領。「至少讓她曉得殺了卡列伊特斯無法解決問題。」
來自地面的震動顯示彼方的攻擊,群鳥慌張竄飛。阿瓦瑞斯振作精神,指引方向。「克蕾蒂亞,請妳回住所告訴約列茲爾事情的真相,並說明我離開的理由;炎熾,你盡可能讓南域統領瞭解卡列伊特斯並不是他本人,過多的施法會讓他的身體承受不住,他遲早會虛弱衰竭而死。在瞭解敵人的意圖之前,越早制服卡列伊特斯越好。」
紅髮少年面露猶疑。「那你們呢?」
「我無法拋下珞米維基長官。龍的目標會在顯眼的戰爭上,應該不至於注意到我。快趁龍抵達以前傳發消息,拜託你們了!」靈導激動地催促,兩位神族互望。
「未來要請客喔!」克蕾蒂亞喊道,手腳俐落地鑽入樹林;炎熾帶著不情願追向海岸線,嘴中嘀咕著「隨便答應別人也太莽撞了」的抱怨。
阿瓦瑞斯見他們倆分散特別通報,暫時放下一顆心。「來吧,珞米維基大人。我們得努力趕上。」
「好,好。願和平女神帕里格琪降予和平。」外交官輕嘆,遵循星教排位第三的神祇所代表的動作:張開五指以中指輕按額頭,再押上胸口當作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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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的騷動讓戰鬥方位顯而易見,盤旋於高塔的龍在莫薇莉安發出警告不久即察覺異狀——事實上莫薇莉安的訊息並未擴散完全,由於約列茲爾先出手觸動城市最基本的防禦機構,周遭的人工建築變得特別敏銳,如免疫系統的白血球活化,強力壓抑由魔法和龍造成的非常態動作。
至於大部分的龍皆已進入內塔而無從知曉,事態發生的時機也過於敏感,守衛先行通報熟悉外族人士的同伴前去處置,再通報王靜待下一步行動。畢竟消息若在瞬間張揚開,肯定會引發一連串激進的報復行動。
首先被知會的即為阿亞薩堤索。
過去經驗使得阿亞薩堤索對首都群眾十分反感,抵達中央之際坦勒斯便先行離去,留下他先在周邊花圃晃蕩。這般特意獨行引起弗索安隆的注意,弗索安隆上前攀談,阿亞薩堤索則顯得心不在焉。接著,守衛便沉著臉來到他們面前。
「帕格略席和斐邑德應該在前來的路上,而敢大規模動作的也肯定只有南域統領。」
弗索安隆和阿亞薩堤索即刻前往事發之處,當地的古文被激發,強制撫平一切非自然變形,迫使他們從風還為龍,這般龐大體態使得兩龍不得不落至地面免得飛過頭。弗索安隆的消遣讓阿亞薩堤索更沒耐心。
「注意你的腳下,弗索安隆。或昰專心維持型體,除非你喜歡拖著笨重的大翅膀爬行。」阿亞薩堤索凝神抵抗環境影響,再次化為人落在樹梢。
「我們先行抵達他們前往的地點,就不至於被束縛了。」弗索安隆嘶啞的喉音滿昰趣意,話雖如此也沒有遵從這份意見,他以人形朝四處打量。
周遭充斥的魔法多少讓龍心性浮躁,眼前森林在眨眼間擁有生命力,藤蔓與枝幹衝向空中交擊兩道人影——阿亞薩堤索和弗索安隆先昰驚訝這大規模的陣法,再來就是被輕看的怒意。
『無縛!』阿亞薩堤索低吼,瞬間瓦解附著整片林地的魔法效力,強勢的前仆後繼攻擊先從減緩速度開始,接著成長的直徑逐漸變小,最後無力地垂掛。蜜莉和斐邑德終於跳出雜亂的樹叢,訝異地回。
阿亞薩堤索追上來慍問:「誰搞的鬼?還有斐邑德你怎麼在這裡?」
蜜莉沒耐心地快速解釋:「昰卡列伊特斯,我得逮到他。」她撂下話,頭也不回地繼續追緝,留下斐邑德尷尬地面對兩位前輩。「帕格略席找你們來的?我聽說卡達修利亞將軍遇害。」
弗索安隆詫異地鎖起眉頭,戒慎道:「若是如此,我得檢視現場。魔契者妮蒂安達和靈導阿瓦瑞斯也留在那?」斐邑德猶豫著搖頭。
「很好,真是好翻天了,偏偏選在這刻捅漏子。」阿亞薩堤索厭煩地下令:「弗索安隆,你快趕回旅館查勘,希望莫薇莉安能約束約列茲爾別再節外生枝。」
「太好了你們在這——」從遠而近的大呼小叫衝躍樹林而來,炎熾跑得太快差點沒辦法停止,斐邑德像抓著兔子般地拎住對方的衣領,半掛在空中的紅髮少年感激地嚷:「可以了謝謝,請把我放下來!」
不等眾人質疑炎熾到來的目的,他邊拉整衣服慌忙地解釋:「阿瓦瑞斯在我背後,他說卡列伊特斯被附身了別殺掉,等他抵達再舉行儀式驅魔……既然阿亞薩堤索你到了,還有弗索安隆?」少年驚訝地眨眼,擔心地問:「其他龍知道嗎?落單的阿瓦瑞斯沒問題吧?」
消息和事故進展得太混亂,阿亞薩堤索和弗索安隆一時間也無法再細想決策。後者自願道:「我去找靈導。斐邑德,事態緊急,就破例恢復你的權力去執行任務。」
弗索安隆憑空一揮,遞出緘默的龍魂刀轉交給斐邑德,即刻掉頭上路。
「我帶你們走。」阿亞薩堤索冷著臉不想再解釋,他的身體眨眼間變形成較小體態的龍,一爪一人,不由分說拎起斐邑德和驚慌失措的炎熾,擊翅追上蜜莉離開的方向。
快速飛掠的景色亦如破空的風速令人無法消化,炎熾回頭端詳才發現交戰破壞的地表有多慘烈。「我聽過這招!」他扭動著想看得清楚,難以置信又興奮地喊:「這是用咒語逼迫植物發芽的招數,同時依賴當地土壤養分以供補充活動的龐大能量!某方面屬於特殊型態攻擊,因為植物成長需要火的熱度,水的濕氣,空氣的吐納;施術者得考量當地氣候帶來的影響——卡列伊特斯居然能辦到?不對,或者說是寄宿在他身上的壞人這麼厲害?」
「你小心別摔下去。」斐邑德替他捏把冷汗,幸而阿亞薩堤索已放緩速度,海洋即在前方。蜜莉的身影從他們底下閃過,古老城市的帷幕牆退到彼方,崖上草樹被風偃得歪曲陡斜,龍從容著地。斐邑德迅速掃視周遭荒野,另一邊為岩塊聳立的岬角,底下是數千丈深淵,再之後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卡列伊特斯在哪裡?」
「他掩蓋氣息了,而我們這裡有個傢伙能察覺身體的火精。」阿亞薩堤索瞥向神族少年,炎熾縮起肩膀,遲疑地指出方向。「城市的脈動依然影響此地……我想可能在那裡。很近,走得很慢。」
「我們得趁蜜莉之前將他制伏。」斐邑德握緊龍魂刀往前。雖然受神族祭司祝禱的武器耐用,但還是熟悉的最順手。
「可是剛才的攻擊雖有效率也有明顯的缺點,畢竟植物有固定壽命。自然長成的植物難以利用,只能催生種子發芽並於予操控;後遺症是種子數量有限,魔法發動後大量種果將適應不良,面臨失去咒文即枯死的命運……」炎熾很小聲地碎念道:「接下來森林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新生命的接替,造成植物世代衰竭,甚至因為咒語纏繞繃緊的枝枒勒死其他樹木,讓整片林地面臨生存浩劫。真的沒問題嗎?」
阿亞薩堤索哼了聲,「神族。」他根本無所謂自然和平。
斐邑德舉起手示意同伴安靜,如波浪般起伏的長草中傳來窸窣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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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高漲的防制力迫使弗索安隆飛高尋找靈導的蹤影,免得必須專注在維持人形而非巡查之上。他待在影響較小的半空中,等著符文效力緩慢消退。弗索安隆對這場事故的煩惱不比興致多,畢竟有人在巴爾塔內驅動魔法算是頭一遭。無論如何,古文竟然也能影響龍自祤為自然形態的變化,相信不止是他,得知的龍群也會大感驚異。
鷹眼般的銳利視線來回梭尋,推算神族的腳程和一般夜子的速度差距。然而對方是靈導,弗索安隆難免懷疑是否太小看對方?或許他應該回頭?
被魔法驚飛的林鳥逐漸歸巢,龍威的影響連猛禽都不敢靠近這名揮動雙翼的男人。弗索安隆眼角瞥見遠處底下一閃而逝的淺色——是達瓦莫式的衣服。原來使者謹慎地挑揀茂密的樹蔭行動才在空中難以察覺。
弗索安隆準備降落,耳邊突然劃過一道熱流。他大驚,慌忙營造屏障覆蓋底下森林。雙方交集發出轟然巨響,弗索安隆望向天際更高的龍影,認出來者何人。
「凱拉革,別恣意行動!」弗索安隆喊著,邊趕向使者們確認是否無恙。
頂上的炸裂搖晃樹頂震下無數碎枝殘葉,阿瓦瑞斯護著珞米維基匍匐在地。弗索安隆從天而降,憂慮的神色讓阿瓦瑞斯知曉大勢已去。「謝謝您,大人。」
「庇護外族對你沒有好處,弗索安隆。」凱拉革跟著以人形進入狹窄的林間,臉色陰霾。兩位使者戒慎地站直,不無憂慮地觀察翎界者之間的互動。
「這是阿亞薩堤索和我的意願,凱拉革。事情沒這麼簡單。聽說卡列伊特斯被附身了?」最後那句弗索安隆確認般地詢問靈導,阿瓦瑞斯肯定點頭。「您們阻止他了?」
「阿亞薩堤索已趕去支援。但是凱拉革你從何知曉?」 弗索安隆不安地問。
他抬起雙眼,輕視著微笑。「老糊塗,我是訊使哪,得察覺任何最細微的消息並協助通報。如果你們說的屬實,就得想該如何阻止瑞葛羅亞跟潘鐸……或著更多龍。除了留在這裡尋找漏網之魚的我,其餘等皆前往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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