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利克昨晚找我吵架。」他故意在闔上門時大聲說。
靈導阿瓦瑞斯沒有住入分得的套房，盡忠職守地守護外交官從未遠離。他倚著窗台，擱著筆與墨準備好隨時在札記上標註重點，僅瞥向徒弟一眼，再繼續瀏覽。珞米維基膝下墊著毯子，趴在地磚上整理脫頁的書籍，就著爐火辛苦地以老花眼分類尋找對應的頁數，外交官心情顯然不好，抬頭瞪視。「你惹他做什麼？」
「我惹他？」卡列伊特斯詫異地張大嘴，「諸神憐憫，我犯了什麼錯？你們竟然認為過失在自家人身上？分明是他有毛病好不好！」
「總有人先起頭幹蠢事。看看我的詩集，這可是復古限量精裝本，聽說是你搞的對吧？」珞米維基心疼且怒氣衝天，卡列伊特斯終於認出那堆眼熟的皺紙，顯然是離開爾泰爾前隨手塞入藥箱的那疊，因為尺寸袖珍，內文旁的空間還佐以花紋點綴。
他莫不噤聲，以眼角搜尋某份長靴袋。卡列伊特斯略有懊悔地想提醒珞米維基，在烏蘇里約的潮濕狀態下，寫滿筆記的文案可能和長靴的皮革一起發霉；而室內滿是未拆開的行李，他只能樂觀地想像珞米維基早已救出朝廷最重視的報告。
「我帶來的《阿梅拉利的西海遊記》看到都要背起來了。還有其他能打發時間的書嗎？」卡列伊特斯換以低姿態的懇請口吻。
「羅卡利奈格的詩集滿地都是。你別過來！我自己處理就好，省得一個不小心哪幾頁又飄到火中才對我道歉。」珞米維基仍吹鬍子瞪眼，指向另一側靠牆堆滿得快傾倒的桌子。「餐盤底下，有《弗羅亞格自傳》、《星教聖經》、《詳解第四次光輝時代》。」
「哦……我才不看文言文。」卡列伊特斯持續哀嘆，「可以給我更正常一點的東西嗎？阿瓦瑞斯？你總有世俗點的消遣吧？」
「地圖。」阿瓦瑞斯悶著頭回答。
卡列伊特斯無語問蒼天。
「我應該先找卡達修利亞人才對。」
「你不是認真的吧？」珞米維基倏然跳起，嚴正警告：「可別和他們有太多瓜葛了，小子。」
「夜神哪！」卡列伊特斯脫口大叫，「借本書而已！何必懼怕卡達修利亞人？他們處境與我們同樣難堪，沒必要再拿政治上的糾葛當藉口！雖然我不喜歡炎熾那小子，好歹他提出有用的建言——我們不可能和卡達修利亞人僵持下去。」
「你又曉得時機對了？」阿瓦瑞斯冷言。
卡列伊特斯用力攤手。「瞧瞧我們，任何事干預不了也打聽不了，完全被孤立！你們還要窮耗下去？」
「只要堅持不懈——」珞米維基用更高的音量壓制：「別再妄想任何接觸，便不會節外生枝。如今要做的就是耐心穩住，別忘了荻小姐背負弒龍的詛咒，達瓦莫人和龍的理智維持在一線間，我們隨時因任何理由腦袋落地！」
「陛下指定你參予此行必有用意。我與珞米維基大人皆已有所付出，別任意妄行。」阿瓦瑞斯終於抬起頭，正眼警告。
「我可不像皇家侍衛隊成員效忠艾芙瑞緹。」卡列伊特斯諷道：「『未來之眼』？若她真有本事看透未來，就不該讓我們深陷達瓦莫。」
「放尊重些，卡列伊特斯，弗士卡家族怎會出了你這樣一個人，難怪你老子打死不認你這個兒子！」珞米維基氣得臉紅脖子粗，魔契者甩門擋盡外交官連珠砲的斥責。卡列伊特斯沒有馬上離開，靠著門惱得說不出話。接著他發現，索利克依然站在妮蒂安達門前，兩人再度互瞪。卡列伊特斯這才看到地上一盤未動的前餐，索利克手上則拿著剛送來的晚餐。
「妮蒂安達怎麼了？」卡列伊特斯懷疑問。
「不用你管。」
索利克沒有給他好臉色，卡列伊特斯挑高眉。「我可救了你一命，還敢說話不講理。每天這時候你們都會到巴鐸安的房內開會吧？還是你們吵架啦？」
「你閉嘴。我怎麼知道她怎麼了？昨晚最後看到妮蒂安達她還很正常，後來她去找里歐——」
索利克愕然住嘴，漫不經心的卡列伊特斯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尚記得里歐曾對妮蒂安達暴力相向。「你確定妮蒂安達沒事？她真的在房間內嗎？」
索利克臉色刷白僵在原地。顯然沒料想到其餘可能性。卡列伊特斯見狀，即刻跑向廳門要找侍衛協助。他尚記得連斐邑德連門也撞不開的窘境。
「你們在作什麼？」里歐正好走出巴鐸安的會議室，撞見交談的索利克及卡列伊特斯。卡列伊特斯扭頭瞪他。「你肯定幹了甚麼好事。」
里歐匆匆瞥向妮蒂安達的房門和焦灼高喊的索利克，一把扯住卡列伊特斯。「你沒資格和我這樣說話，低劣的私生子。」
里歐的挑釁讓卡列伊特斯有理由反擊，他反手扣住里歐的胳膊，里歐轉身解套，側踢壓來；卡列伊特斯有驚無險地以肘擊格擋，里歐繼續出招。兩三招之間，卡列伊特意識到氣力懸殊，見狀不妙，趕忙跳過長椅找掩護，里歐活動脖頸，興致高昂。「你只會逃是嗎？」
「我的對手一向沒有形體，哪像你笨重遲緩。」卡列伊特斯嘴快地反諷。
「所以你對博鬥沒有把握囉。」
里歐猛地一腳勾椅，使力擊踢，卡列伊特斯低身躲開笨重的傢俱，正好讓里歐逮著空隙，上前一拳直搗心窩；卡列伊特斯雙掌相接，疼得退了好幾步，破口大罵：「你這瘋子！現在什麼狀況還不懂嗎！」
巴鐸安聽聞爭執，從未關的門出來查看。里歐得意居高臨下的優勢。「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竟然被看不起至此，卡列伊特斯捏緊拳頭，臉色一沉。「若你想做勝負之分，我就成全你。」
索利克拍打門面遲遲未得妮蒂安達的回應，而背後里歐和卡列伊特斯的交手翻動傢俱造成巨響，書記猛然回頭，只見卡列伊特斯彷彿悄無聲息的影子，突然間逼近里歐，將措手不及的對手壓制在地，單膝覆上胸口，兩指掐上咽喉。
「靈導大人！」
索利克拔腿衝往艾斯格使者門前狂敲，本來局外觀看的巴鐸安趕緊出手，制止卡列伊特斯的手腕。里歐躺在地上驚駭地連氣都不敢喘，雙眼瞪得老大。卡列伊特斯眼神未移，慢條斯理地告知巴鐸安：「聽說貴國喜好鬥武，今日我可增見聞了。敗者應得何種獎賞？」
巴鐸安耳根微紅。「里歐．瑪沃夫確實需要教訓，感謝閣下賜教。」
「蘇赫，」阿瓦瑞斯快步趕至，手搭往卡列伊特斯的肩膀，微微施力。「已經結束了，放開他。」靈導的呢喃猶如咒文，喚回卡列伊特斯的理智。
里歐慌張地跳起來，顫抖著站至將軍背後，惶恐又憤怒。
「你們在搞什麼？」
帕格略席進入廳堂見到兩方使者無言對峙。他掃視被踢翻的長椅，揉著手臂的卡列伊特斯、按著喉嚨的里歐。東域統領斂起眉頭。「打架？」
「年輕人鬧脾氣，抱歉驚動大人，已經沒事了。」阿瓦瑞斯緩言道。
帕格略席點頭。「希望我剛才感覺到的騷動不是錯覺……不似一般精靈的作為。」他摸著下巴，打量眾人的反應，最後目光停在卡列伊特斯尷尬的臉上，露出瞭解的眼神。「蜜莉比我對此更敏感，你們別在她管哨時再動手。」帕格略席又想起什麼。「還有問題嗎？」
「幾本書，或其他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卡列伊特斯迫不及待地說。
「妮蒂安達！」索利克跳起來，才想起他應該求救。「統領大人，妮蒂安達關在房間——」
「我沒事，索利克。」
少年指的門面開啟，妮蒂安達半掩著，聲音微弱地致歉。「很抱歉各位大人。我忘了服藥，差點昏睡過頭。引起您們的騷動實在對不起……」索利克並未理會她的虛應，推啟整扇門看清楚她的樣貌：妮蒂安達紅腫的雙眼與瘀青的臉龐震驚在場人士。
「這些傷怎麼來的？」索利克又驚又怒。「沒什麼。」妮蒂安達按著瀏海，試圖用頭髮遮擋痕跡。
「請借我診看。」卡列伊特斯不顧外交官強烈譴責的眼光，從旁靠近。在索利克的協助下，她有點緊張。「我做噩夢從床上滾落，就——」
「別找理由辯護傷害妳的人。」帕格略席來到他們之間，語調溫和也不容辯駁。他持續觀察里歐和卡列伊特斯的表情——前者低頭迴避，後者握緊拳頭。就算沒問爭執的原因，帕格略席也猜出大概。「我會請娥蘇安姆領主重新處理房間的配置關系。請容我提醒，在烏蘇里約城內各位的職權已失去效用，無分男女老幼一律平等。」
「卡列伊特斯，」帕格略席轉向他，撇著嘴角。「用你的方式或許不會引起龍的抗議，我會替你說話。治療妮蒂安達讓她好過點吧。」
除了索利克固執地伴著妮蒂安達，兩方使者們默然退離。妮蒂安達沒再吭聲，卡列伊特斯托著她的臉觀察傷勢，解釋即將所做的：「我是靈導的學生。除了基本元素法則，還能喚醒靈魂與肉體的連結……人的靈魂也是精靈的一種，請全心配合別抗拒，誘發靈魂根本的治癒力很強並不舒服。希望妳能諒解。」
她閉著眼，不敢看卡列伊特斯如此接近又專注的神情，微微點頭。
碰觸她的指尖變得溫熱灼燒，妮蒂安達依然挺立，無懼地接受卡列伊特斯的力道——澎湃、強大，超出想像。有些東西從每吋神經、每個毛細孔內強制剝離，她咬緊牙關，將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以視覺之外的感知描摹卡列伊特斯力量的輪廓：
感官像激烈的舞蹈盤旋飛馳，妮蒂安達全身血管擴張發熱，她想追上他熟稔俐落的腳步——渴望與他共舞，然後，攀上那雙發燙光亮的有力臂膀。
妮蒂安達充滿信心，一顆星勢必追逐另一個顆星，無形的軌道拉近距離。力量包圍他們，彷彿一雙翅膀，發亮璀璨如龍的羽翼——卡列伊特斯、卡列伊特斯——她翻閱意識中光的歷史，多麼美妙注目發亮的字節，那曾是一頭龍，被弗士卡家族收藏的龍魂……卡列伊特斯察覺她的意圖，輕聲回應道：蘇赫，我的本名是蘇赫。
壟罩的熱度消淡，妮蒂安達張開青海色的眼眸，對上蘇赫如黎明天際淺藍的眼。他手掌下的痛苦已然淡去，除此之外交流的心念，讓阻隔彼此的障礙再也無關緊要。
「你不是認真的吧？」珞米維基倏然跳起，嚴正警告：「可別和他們有太多瓜葛了，小子。」
「夜神哪！」卡列伊特斯脫口大叫，「借本書而已！何必懼怕卡達修利亞人？他們處境與我們同樣難堪，沒必要再拿政治上的糾葛當藉口！雖然我不喜歡炎熾那小子，好歹他提出有用的建言——我們不可能和卡達修利亞人僵持下去。」
「你又曉得時機對了？」阿瓦瑞斯冷言。
卡列伊特斯用力攤手。「瞧瞧我們，任何事干預不了也打聽不了，完全被孤立！你們還要窮耗下去？」
「只要堅持不懈——」珞米維基用更高的音量壓制：「別再妄想任何接觸，便不會節外生枝。如今要做的就是耐心穩住，別忘了荻小姐背負弒龍的詛咒，達瓦莫人和龍的理智維持在一線間，我們隨時因任何理由腦袋落地！」
「陛下指定你參予此行必有用意。我與珞米維基大人皆已有所付出，別任意妄行。」阿瓦瑞斯終於抬起頭，正眼警告。
「我可不像皇家侍衛隊成員效忠艾芙瑞緹。」卡列伊特斯諷道：「『未來之眼』？若她真有本事看透未來，就不該讓我們深陷達瓦莫。」
「放尊重些，卡列伊特斯，弗士卡家族怎會出了你這樣一個人，難怪你老子打死不認你這個兒子！」珞米維基氣得臉紅脖子粗，魔契者甩門擋盡外交官連珠砲的斥責。卡列伊特斯沒有馬上離開，靠著門惱得說不出話。接著他發現，索利克依然站在妮蒂安達門前，兩人再度互瞪。卡列伊特斯這才看到地上一盤未動的前餐，索利克手上則拿著剛送來的晚餐。
「妮蒂安達怎麼了？」卡列伊特斯懷疑問。
「不用你管。」
索利克沒有給他好臉色，卡列伊特斯挑高眉。「我可救了你一命，還敢說話不講理。每天這時候你們都會到巴鐸安的房內開會吧？還是你們吵架啦？」
「你閉嘴。我怎麼知道她怎麼了？昨晚最後看到妮蒂安達她還很正常，後來她去找里歐——」
索利克愕然住嘴，漫不經心的卡列伊特斯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尚記得里歐曾對妮蒂安達暴力相向。「你確定妮蒂安達沒事？她真的在房間內嗎？」
索利克臉色刷白僵在原地。顯然沒料想到其餘可能性。卡列伊特斯見狀，即刻跑向廳門要找侍衛協助。他尚記得連斐邑德連門也撞不開的窘境。
「你們在作什麼？」里歐正好走出巴鐸安的會議室，撞見交談的索利克及卡列伊特斯。卡列伊特斯扭頭瞪他。「你肯定幹了甚麼好事。」
里歐匆匆瞥向妮蒂安達的房門和焦灼高喊的索利克，一把扯住卡列伊特斯。「你沒資格和我這樣說話，低劣的私生子。」
里歐的挑釁讓卡列伊特斯有理由反擊，他反手扣住里歐的胳膊，里歐轉身解套，側踢壓來；卡列伊特斯有驚無險地以肘擊格擋，里歐繼續出招。兩三招之間，卡列伊特意識到氣力懸殊，見狀不妙，趕忙跳過長椅找掩護，里歐活動脖頸，興致高昂。「你只會逃是嗎？」
「我的對手一向沒有形體，哪像你笨重遲緩。」卡列伊特斯嘴快地反諷。
「所以你對博鬥沒有把握囉。」
里歐猛地一腳勾椅，使力擊踢，卡列伊特斯低身躲開笨重的傢俱，正好讓里歐逮著空隙，上前一拳直搗心窩；卡列伊特斯雙掌相接，疼得退了好幾步，破口大罵：「你這瘋子！現在什麼狀況還不懂嗎！」
巴鐸安聽聞爭執，從未關的門出來查看。里歐得意居高臨下的優勢。「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竟然被看不起至此，卡列伊特斯捏緊拳頭，臉色一沉。「若你想做勝負之分，我就成全你。」
索利克拍打門面遲遲未得妮蒂安達的回應，而背後里歐和卡列伊特斯的交手翻動傢俱造成巨響，書記猛然回頭，只見卡列伊特斯彷彿悄無聲息的影子，突然間逼近里歐，將措手不及的對手壓制在地，單膝覆上胸口，兩指掐上咽喉。
「靈導大人！」
索利克拔腿衝往艾斯格使者門前狂敲，本來局外觀看的巴鐸安趕緊出手，制止卡列伊特斯的手腕。里歐躺在地上驚駭地連氣都不敢喘，雙眼瞪得老大。卡列伊特斯眼神未移，慢條斯理地告知巴鐸安：「聽說貴國喜好鬥武，今日我可增見聞了。敗者應得何種獎賞？」
巴鐸安耳根微紅。「里歐．瑪沃夫確實需要教訓，感謝閣下賜教。」
「蘇赫，」阿瓦瑞斯快步趕至，手搭往卡列伊特斯的肩膀，微微施力。「已經結束了，放開他。」靈導的呢喃猶如咒文，喚回卡列伊特斯的理智。
里歐慌張地跳起來，顫抖著站至將軍背後，惶恐又憤怒。
「你們在搞什麼？」
帕格略席進入廳堂見到兩方使者無言對峙。他掃視被踢翻的長椅，揉著手臂的卡列伊特斯、按著喉嚨的里歐。東域統領斂起眉頭。「打架？」
「年輕人鬧脾氣，抱歉驚動大人，已經沒事了。」阿瓦瑞斯緩言道。
帕格略席點頭。「希望我剛才感覺到的騷動不是錯覺……不似一般精靈的作為。」他摸著下巴，打量眾人的反應，最後目光停在卡列伊特斯尷尬的臉上，露出瞭解的眼神。「蜜莉比我對此更敏感，你們別在她管哨時再動手。」帕格略席又想起什麼。「還有問題嗎？」
「幾本書，或其他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卡列伊特斯迫不及待地說。
「妮蒂安達！」索利克跳起來，才想起他應該求救。「統領大人，妮蒂安達關在房間——」
「我沒事，索利克。」
少年指的門面開啟，妮蒂安達半掩著，聲音微弱地致歉。「很抱歉各位大人。我忘了服藥，差點昏睡過頭。引起您們的騷動實在對不起……」索利克並未理會她的虛應，推啟整扇門看清楚她的樣貌：妮蒂安達紅腫的雙眼與瘀青的臉龐震驚在場人士。
「這些傷怎麼來的？」索利克又驚又怒。「沒什麼。」妮蒂安達按著瀏海，試圖用頭髮遮擋痕跡。
「請借我診看。」卡列伊特斯不顧外交官強烈譴責的眼光，從旁靠近。在索利克的協助下，她有點緊張。「我做噩夢從床上滾落，就——」
「別找理由辯護傷害妳的人。」帕格略席來到他們之間，語調溫和也不容辯駁。他持續觀察里歐和卡列伊特斯的表情——前者低頭迴避，後者握緊拳頭。就算沒問爭執的原因，帕格略席也猜出大概。「我會請娥蘇安姆領主重新處理房間的配置關系。請容我提醒，在烏蘇里約城內各位的職權已失去效用，無分男女老幼一律平等。」
「卡列伊特斯，」帕格略席轉向他，撇著嘴角。「用你的方式或許不會引起龍的抗議，我會替你說話。治療妮蒂安達讓她好過點吧。」
除了索利克固執地伴著妮蒂安達，兩方使者們默然退離。妮蒂安達沒再吭聲，卡列伊特斯托著她的臉觀察傷勢，解釋即將所做的：「我是靈導的學生。除了基本元素法則，還能喚醒靈魂與肉體的連結……人的靈魂也是精靈的一種，請全心配合別抗拒，誘發靈魂根本的治癒力很強並不舒服。希望妳能諒解。」
她閉著眼，不敢看卡列伊特斯如此接近又專注的神情，微微點頭。
碰觸她的指尖變得溫熱灼燒，妮蒂安達依然挺立，無懼地接受卡列伊特斯的力道——澎湃、強大，超出想像。有些東西從每吋神經、每個毛細孔內強制剝離，她咬緊牙關，將注意力放在對方身上：以視覺之外的感知描摹卡列伊特斯力量的輪廓：
感官像激烈的舞蹈盤旋飛馳，妮蒂安達全身血管擴張發熱，她想追上他熟稔俐落的腳步——渴望與他共舞，然後，攀上那雙發燙光亮的有力臂膀。
妮蒂安達充滿信心，一顆星勢必追逐另一個顆星，無形的軌道拉近距離。力量包圍他們，彷彿一雙翅膀，發亮璀璨如龍的羽翼——卡列伊特斯、卡列伊特斯——她翻閱意識中光的歷史，多麼美妙注目發亮的字節，那曾是一頭龍，被弗士卡家族收藏的龍魂……卡列伊特斯察覺她的意圖，輕聲回應道：蘇赫，我的本名是蘇赫。
壟罩的熱度消淡，妮蒂安達張開青海色的眼眸，對上蘇赫如黎明天際淺藍的眼。他手掌下的痛苦已然淡去，除此之外交流的心念，讓阻隔彼此的障礙再也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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