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卓冷淡的聲音在深夜的廳內迴響,終於等到指令的斐邑德站起諦聽,發現龍並沒有到訪的跡象,困惑地杵立,聽完喬卓建議的事項及細節計畫,難以置信地覆述:「向妖精求援?」
「沒料到他這麼決定。」坦勒斯同樣斂著眉頭,提醒:「你們不可能大搖大擺地闖進森林,日墜月是妖精力量最強大的時刻,唯有日墜月和光耀月它們才會敞開領地迎接生物進入冬眠。即使如此龍並不想招惹妖精,一直都是。」
「我們可以步行接近,就像一般遷徙過冬的動物,混入其中,並繼續往內深入搜尋。」斐邑德說著也充滿猶豫。「喬卓要求的隊伍成員卻是……」
「他肯定計畫好了,否則不會親自引領。」坦勒斯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雖然聽起來荒誕無稽,也值得冒險。畢竟攸關於夢境,妖精應有能力阻止陷入夢境的龍魂失控。只是不曉得會耗費多少時間處理。你最好先去休息,我會準備路上需要的物資。」
斐邑德沒有移動離開接待廳的打算。「荻不能繼續留在使者之間。」這是他最害怕的狀況。即使達瓦莫人對外族冷漠,畢竟足以信任;陰晴不定的夜子鬥爭太過危險,荻毫無自保的能力。
「她確實需要被隔離。」坦勒斯難掩不安。「我再向娥蘇安姆提議,確保你離開後事情一切穩當。走吧,別等我趕人。」
斐邑德勉強妥協,回到寢室淺眠片刻,翻來覆去總是不安穩。也許他真閉眼睡了些,又在坦勒斯的腳步聲到來前醒來,並爭取能夠與荻相處的最後機會。她會被移至新房間,擁有充分的個人隱私與寧靜的休養環境。荻的所有家當都留在沙漠,她身無分文,只有領主備妥替換的三套衣服,斐邑德稍早前就先拿過去了。
荻的病症維持初時的不定時發作,她堅持要自己用雙腳走過去。斐邑德忍著心疼扶著荻經過漫長走廊,還有好幾座樓梯和中庭等著繞過。
「若我真的把自己視為病人那才糟糕了。我會否認身體仍健全的部份,秉棄尊嚴,任憑局勢敗壞,你希望這樣嗎?」即使她走得辛苦微喘,荻的眼神依然銳亮。
「我相信妳。但是兩位神族會跟我們離開,喬卓相信若有意外可借助他們的力量。無人交心的生活會變得非常無趣。即使有伊斯瑪關注……荻,真的沒關係嗎?」斐邑德止步,瞧著她泛著冷汗的臉,荻更用力搖頭。
「那我們再休息一下。」
他嘆道,將荻領至透風的長窗臺,略高於地的臺面寬長足以讓兩人盤腿坐著,並可側頭凝望煙霧迷濛的風景。黎明剛起,天色亮得很緩慢,無法看透山區城市的面貌,只感覺得到深邃的空曠。
一聲銳利的鳥鳴迴盪天際,世界逐漸醒來。
荻終於能夠平順的呼吸,走廊上的火把相距遙遠,萬籟俱寂。斐邑德不自主摟緊荻,深怕她也如逐漸暈散的霧氣消失。
「——我還可以繼續走。」荻悶在他懷中抱怨。
「在娥蘇安姆的保證下無人能威脅妳。荻。妳一定可以好起來。」斐邑德希望能安撫她,卻洩漏自己的心結。
「我現在還沒事啊?」荻逞強地說,即使她一躍下窗臺便面露痛楚。「妖精和龍,都是傳說中的故事。」荻奮力地邁出一步,藉著話題分散注意力。「如今,我旁邊就有個龍的後裔,他還要去找妖精——你們,關係好嗎?」
「妖精也是我們故事中才有的存在。」斐邑德等待她艱難地踏下一步,像探索世界的嬰兒搖擺不定,再耐心地接穩每一個步伐。「據說阿亞薩堤索曾經會晤沙漠妖精。我不懂妖精的差異性,也覺得若有必要阿亞薩堤索會公開談話內容,可是他沒有。」
「森林妖精比較和善,至少比會獵食人類的沼澤妖精好。」荻喘了口氣,再繼續。「我們的歷史上有一名森林妖精,叫做伊利嵐,它被記錄在西方的赫里堡文獻上。根據傳說,伊利嵐黑髮金眼,性別未明。能驅魔和招喚動物,以及所有魔法。它只出現兩年就憑空消失了。」
斐邑德聳肩。「聽起來好籠統,像假的似。」
「對呀……」
荻專心應付痛苦的折騰,無心顧暇對話。斐邑德讓她固執地對抗,再適時把荻拖到鄰近的窗台休息。距離他們剛才停下的位置不超過十扇窗,戶外山頭也幽冥地亮了一區。時間不多了。
「讓我帶妳走。」
斐邑德勸道,荻沉默點頭。
依斐邑德的力氣和速度,很快抵達荻的新寢室。途中斐邑德不禁回想到類似的狀況——在沙漠中抱著荻逃離妖獸追捕時,她仍健康地足以給他找麻煩,擰耳吼叫激動不斷,也沒這麼輕盈;她瘦了很多。
從爾泰爾至烏蘇里約的路上,哀慟父親的荻在人群多麼格格不入。斐邑德一直能夠感覺到她追隨的視線,而他只能缺席。現在,他又得走了。荻拉住斐邑德的衣袖,前額抵著他的手臂,猶如祈禱。
「斐邑德,」她哽咽,「我真希望你能擁有一雙翅膀,可以把我帶到你去的任何地方。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會死掉也無妨。」
斐邑德想說話,卻喉嚨乾澀。他沉默地擁抱她和臉上的濕潤,然後關上門。走往喬卓等待的前院,即便天色已透過窗戶填補走廊上的陰暗,斐邑德的視線依舊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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