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著沙色的巴鐸安進入房間以前，索利克堅持撐著贏弱的身體伴著姊姊。妮蒂安達站在拉上簾的窗旁，雙手收在背後握緊，她並不憤怒或急於解釋，僅保持漠然。這讓里歐更不是滋味，儘管他一口氣說完來龍去脈，方回來的將軍只顧捧杯解渴，等陶壺內的水都快喝光了才滿意地抹嘴。
「我剛才也有和珞米維基講到話，也算叛國囉？」巴鐸安走向已被妮蒂安達整理好的行李，確認一切安排妥當。「別把這點小事掛在嘴上。」
「不，我並非那個意思，巴鐸安大人——」里歐急得搶話，巴鐸安揮手阻止。「里歐，你的所作所為傳得天下盡知，給我小心點。」巴鐸安惡狠狠瞪視，用詞嚴厲：「為何貴族議會決定讓蘭約爾佔兩個名額，道理你還不懂？」
里歐怒睜的臉愕然，妮蒂安達面露訝異。巴鐸安見狀更煩擾。
「索利克才是蘭約爾家族代表，里歐．瑪沃夫你聽清楚：達瓦莫對非常尊敬女性、雌龍……之類的，是母系社會。」將軍縱然面露不屑，仍謹慎講述：「艾芙瑞緹摩拳擦掌已久。卡達修利亞勢必得與眾不同。妮蒂安達便是我們的籌碼。妮蒂安達，妳也別因此沾沾自喜。」
巴鐸安矛頭轉向她。「艾芙瑞緹擅於玩弄文字，蠱惑人心，放低姿態送給群眾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如同『男女平等』這句話。光是生理的差異該如何平等？可是愚昧的群眾就甘心任憑載佈，她挑揀的手下必然如此。妳別笨得上鉤。」
「妮蒂安達不會的。」
索利克忍不住出聲。巴鐸安才注意到少年的存在，濃密的眉毛不快地壓低，妮蒂安達急忙擋在弟弟前面，避免更加觸怒將軍。「索利克，出發之前都去躺著休息。」妮蒂安達警告，輕碰索利克仍在發燒暈紅的臉，催促著將他推入簾幕之後的床鋪。
巴鐸安所經之處皆抖下可觀的塵埃，他繞過火炕至床畔坐下，巡視一整天並非輕鬆的工作，尤其還和珞米維基搭配。使者團間的戰火已悄悄開打，表面上的合作其實在競爭領導優劣，巴鐸安懷疑他的魔契者完全沒有認知到這一點。巴鐸安揉著滿是粉塵流淚的眼，聽著里歐兀自坐到最遠的椅上，以及蘭約爾姊弟細微的交談。
「有最新消息嗎？」巴鐸安再度睜眼，問里歐。
「龍阻止風精傳遞消息。」他冷聲回答，準備好面對將軍的大發雷霆。巴鐸安毫無情緒地點頭。「好極了。他們早該這麼做。你們都過來。」
「大人？」妮蒂安達從簾幕後探出頭。
「索利克也是。都過來。里歐，我的酒呢？」
當里歐找到酒瓶並交給巴鐸安，妮蒂安達和索利克也回到原先的位置。
「坐下，孩子們。」
巴鐸安拔開木塞，豪邁地灌飲瓊漿，不一會兒酒只剩半瓶，巴鐸安將瓶傳給里歐。「敬卡達修利亞帝國。」將軍眼神迷濛，聲音強硬地低吼。
「敬卡達修利亞帝國。」里歐惟恐不敬，拿起來喝了幾口，隨即烈得滿臉通紅。他再避開妮蒂安達交給索利克，索利克在姊姊的眼神下只敢輕啜。「敬卡達修利亞帝國。」少年強打起精神宣告，將瓶還給將軍。
巴鐸安將他們的互動盡收眼底，不說一句話把酒推給妮蒂安達。她繃起肩，里歐的臉更紅了。
「別忘記我剛說的，里歐。」巴鐸安捻鬚告誡：「聽清楚。索利克是蘭約爾家族么子，里歐是瑪沃夫分家長子，妮蒂安達是傑出的女性魔契者。知道你們的共通點嗎？都微不足道，死了也無關緊要。這就是我們之所以來達瓦莫的原因。」
「不可能！」里歐霍然起身，激憤抗議：「吾等皆為皇城代表，是令家族蒙受榮耀的使節！」
「卡列伊特斯是弗士卡家族的私生子，阿瓦瑞斯不過是殘廢，珞米維基老得苟延殘喘。」巴鐸安瞄著三位年輕人。「這些條件也促使他們來到達瓦莫。我等又與他們有何不同？」
里歐無言以對，眼中的怒火瞬間被撲滅，茫然地倒回坐椅。妮蒂安達對這番話大為驚恐。「但是巴鐸安．里薩維將軍。您沒有任何赴死的理由……」
「我的孫子在我離開皇城時出生。」巴鐸安厲聲打斷話，雙眼望著緊扣的手指。
「每當王室駕崩總會掀起一片腥風血雨，尤其在這肅清之季，寒冬更能了結竄逃的敵方。蘭約爾和瑪沃夫勢力夠大，足以庇佑他們的人；我是說你們的人。」他發出嘲弄的笑聲。「但如果我自願成為交涉達瓦莫的使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敵人也會畏懼趁人之危的謠言保有一絲憐憫、一點尊敬，不至於立刻對古老的里薩維家族出手。即便有小動作，我那些兒子還勉強還能應付，或許可能撐到我回國。希望如此。
「這是共有的艱辛，前往南方的路上必有龍的威脅。龍連自己的統領都敢下手，我們又能期待被誰赦免？不容歧見，這是最低的要求。還有顧好自己。為了皇城與新王的榮耀，若拖垮團隊，個人的犧牲是必要的。」巴鐸安瞟向生病的索利克，妮蒂安達臉色刷白。
「我們的軍隊會留在爾泰爾嗎？」里歐焦急地問。
「憑你們幾個就夠我擔心了。」巴鐸安命令。「妮蒂安達，喝下去。」
「我……」她很是猶豫，這酒象徵的昰她在國內幾乎無法想像的恩賜，妮蒂安達手貼著冰涼的瓶身顫抖。里歐再無計較，他已對未來頹喪地不知如何是好。
「喝吧，姊姊。若我有什麼萬一，蘭約爾的使命就靠妳了。」索利克微弱的吐息滿是鼓勵。妮蒂安達頓時紅了眼眶，她捧起酒瓶，飲料輕盈卻在心底烙下沉重的痕跡。火光穿透琉璃瓶身，映入妮蒂安達堅毅清澈的眼。「敬卡達修利亞帝國。」她哽噎地說。
「這是共有的艱辛，前往南方的路上必有龍的威脅。龍連自己的統領都敢下手，我們又能期待被誰赦免？不容歧見，這是最低的要求。還有顧好自己。為了皇城與新王的榮耀，若拖垮團隊，個人的犧牲是必要的。」巴鐸安瞟向生病的索利克，妮蒂安達臉色刷白。
「我們的軍隊會留在爾泰爾嗎？」里歐焦急地問。
「憑你們幾個就夠我擔心了。」巴鐸安命令。「妮蒂安達，喝下去。」
「我……」她很是猶豫，這酒象徵的昰她在國內幾乎無法想像的恩賜，妮蒂安達手貼著冰涼的瓶身顫抖。里歐再無計較，他已對未來頹喪地不知如何是好。
「喝吧，姊姊。若我有什麼萬一，蘭約爾的使命就靠妳了。」索利克微弱的吐息滿是鼓勵。妮蒂安達頓時紅了眼眶，她捧起酒瓶，飲料輕盈卻在心底烙下沉重的痕跡。火光穿透琉璃瓶身，映入妮蒂安達堅毅清澈的眼。「敬卡達修利亞帝國。」她哽噎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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