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列伊特斯大老遠地就在廊道間喊,用力推開房門闖入,毫不顧休養的靈導。「阿瓦瑞斯,快醒醒!你聽到我說的嗎?或者已經有人通知你了?真是莫名其妙!留在這裡處理事情就好了,為何得遷移到別處去?」
「……你可以叫得更大聲,最好讓我聾掉,別再聽到你的聲音。」阿瓦瑞斯閉著眼,嗓音沙啞惱怒。「珞米維基大人在哪裡?」
「外交官老頭還捨不得離開咧,說什麼要顧全當地人的生活福利再重新擬定計畫,再怎麼勸也無法拖走,我只好先回來了。對了,聽說我們得繳出附魔物品,最好連衣服都換掉,居然連這點小事都管!不如直接叫我們脫光跳入屠宰場算了!」
卡列伊特斯氣急敗壞地收拾物品,外交行政樞要攤開整個月的行李何止一個亂字就可形容,尤其習慣被僕人伺候的高官並沒有維持整潔的習慣。年輕的魔契者並不指望靈導能夠幫忙,就算阿瓦瑞斯身體無恙也不會親自動手收拾,卡列伊特斯就是覺悟到這一點,才把氣發洩在珞米維基的行李上。
那本翻得線都鬆拖了的書籍在粗暴的拉扯之下,突然裂開散了一地,宛如雪花紛飛。
沉默一會兒,卡列伊特斯激憤大叫:「真是太好了!」
「你怎麼了?」阿瓦瑞斯終於睜開眼,冷眼瞧著學徒抓把散亂的紙張,塞入充滿瓶罐的小木箱。卡列伊特斯停下動作,嫌惡地盯著導師。「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刻意裝傻?」
「達夫曼,或其他龍鎖住內城的風精。想窺聽也沒辦法。」阿瓦瑞斯再次闔眼希望培養睡意,重重躺回枕頭上低語:「我們要去巴爾塔?」靈導想起難纏的妖獸,胃又一陣緊縮,長途跋涉讓躺在床上成了奢侈的享受。
「所以你還是知道嘛!」
「這是預料中的事。」阿瓦瑞斯疲累地嘆:「我們本來就要在爾泰爾入關,得到羅依塔洛安的允許進入達瓦莫。這是女王陛下希望期許的發展。」
「非有必要搞得夜長夢多?」卡列伊特斯憤怒地搖晃飾品盒內所有的附魔珠寶,發出吵雜的嘩啦聲響。「當初決定不帶使靈還真是明智之舉。當初也沒想到達瓦莫殘存這麼多龍。但是沒有使靈也不好辦事,靈導都不是靈導了,專程來這裡受辱。」
阿瓦瑞斯想到什麼似地,憂慮地問:「你出發前有把使靈的罐子封緊吧?」
「當然,怎麼這麼問?等等,見鬼了。」卡列伊特斯拿起一瓶罐子,瞧著被扭開未合攏的蓋子。「阿瓦瑞斯,你吃了我的藥?」
此句話使阿瓦瑞斯再度睜眼,痛苦呻吟。「……拿錯了。原來如此,難怪我睡不著。」
「藥劑官還特別調配濃縮的份量。你至少有三天睡不成。」卡列伊特斯可樂了,留意收拾免得未來也遭殃。「防凍眠的藥別亂服用,在達瓦莫冬眠並不是好主意。」他瞟見止燒的糖漿。突然覺得有人需要這東西。
「你還認為走得了?」
阿瓦瑞斯一句話讓室內陷入沉寂。
「不,休想要我留在達瓦莫,聽到沒?我會硬撐著醒著回到艾斯格,管他日墜月、光耀月,任何人和龍或妖精都沒辦法阻止我回溫暖的地下書房!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為了舒服的冬眠準備那一切嗎?豐富的存糧、美好的絲綢羽絨床組,我絕對不會在這個鬼地方過冬!」卡列伊特斯抱頭大叫。
阿瓦瑞斯只得承認他別想再休息,無奈起身。「也難得你能撐到現在還活蹦亂跳。」
「是啊,掛著弗士卡名號打雜,被一堆鳥事氣得想無視都沒辦法!」
「卡達修利亞人終於惹上你了?」阿瓦瑞斯八九不離十地猜。為了避免他個人的物品成為愚蠢收拾者的犧牲品,靈導只得挽袖,先從晾在床頭的正禮大衣開始收起,他還沒有時間除掉上面的血漬。
「還有那群綠洲死小鬼……別說了,我真想趕緊了事。」卡列伊特斯離開藥箱站至桌旁,煩躁地搔著頭,確定看不懂外交官的筆記,一股腦地將成堆的文案倒入塞皺的長靴袋內,想用最節省的方式保存物品。
阿瓦瑞斯停下折衣動作,嚴肅地望著徒弟。「別和卡達修利亞人計較。」
「我早就知道了。」卡列伊特斯嘀咕,繼續他毫無條理的整頓,例如把發臭的襪子和乾淨的襯衣擱在一塊,將打結的鞋帶扔入乾糧包。
「身為卡達修利亞人經歷過才知道那種感受。卡列伊特斯,」靈導瞪著直到卡列伊特斯不甘願地迎視,阿瓦瑞斯將那把噁心的鞋帶拎出來,放入珞米維基的行李。「早在朱尼爾之前的五千年歷史,卡達修利亞人一直延續狂熱的帝國崇拜。縱然妮蒂安達.蘭約爾是少數站上政治檯面的女官,也得注意表面最溫厚屈從的她——會比你想像得冷血凶狠。」
卡列伊特斯皺眉,帶著荒唐的嘲笑搖頭。「不,阿瓦瑞斯。我看到的是妮蒂安達的艱忍,雖然我也不認為值得。」
「沒關係,我不會說服你,以後就懂了。若雙方還有機會相處下去。」靈導眼神閃過一絲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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