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爸爸的陰影

　　這兩天突然冒出好多小時候的創傷，大概10歲前還和爸媽住在廠房的時候，對爸爸的恐懼感。當時我們一家全睡在同個房間內，每次到睡前我都充滿恐懼，因為爸爸會開始對孩子動手動腳。
　
　　爸爸是老菸槍，當他心情好的時候會亂親人，臭口水味混著刺刺的鬍渣湊到臉上，只覺得好噁心好噁心好討厭啊！結果媽媽會說：「那是爸爸愛的表現啊，給他親一下又沒關係！」
　
　　當我越抵抗、越生氣到哭了，爸媽還會說我怎麼這麼愛生氣，親一下又沒關係！但是，鬍渣真的很刺人，口水味又那麼臭，最可怕的是，爸爸粗魯的手勁與肢體動作！他不准任何抵抗，蠻力一來抓得手腳都瘀青了，而且看我哭了還會哈哈笑，多令人恐懼！連媽媽都不會幫我阻止他，讓我絕望透頂。
　
　　幸好我睡下舖，哥哥睡上鋪，當我被驚嚇時趕緊捉著棉被鑽到最裡面，爸爸有時候會懶得鑽進來就放我一馬。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覺得只有棉被可以拯救我不被爸爸欺負。
　
　　當爸爸心情不好的時候更糟糕，他會抽起皮帶，媽媽說誰不好就通通打一頓，可是至少⋯⋯在當時的記憶中，爸爸打一輪就結束了，不會把臉湊上來，我好討厭他的臉和氣味。
　
　　小時候沒有隱私權這種東西，如果我換衣服，爸爸走過去就會喊說「羞羞臉！」或者突然伸手要抓我的手和腳，把我嚇得半死。他根本不會控制力道，還覺得是在和我玩躲貓貓！真生氣啊！所以即使在家裡，我也要縮在最靠近牆壁的角落換衣服，還要把棉被堆起來，避免爸爸走過來看到我在幹嘛。
　

　　現在想起這些記憶覺得真噁心，還記得直到我高中以前，爸爸也會一大早闖入房間內掀開棉被要我們起床，夏天我和妹妹都嘛穿著內褲睡覺（當時房間只有一台風扇，很熱），我爸就會開始恥笑我們多丟臉，用這種羞辱的方式叫醒。或者，他心情不好會拿著棍子進來，也是一掀開棉被就亂打，甚至有一次是帶著水盆朝我臉上潑水，就像對待犯人一樣。
　
　　他心情好的時候一樣會撲上來，整個人壓在我或者妹妹身上亂親——天哪我們都十幾歲了，隔著棉被被爸爸的體重壓制，我們尖叫、怒吼，他都嘻嘻笑覺得很好玩。有一次我覺得夠了，當他再次撲上來，我怎麼都推不開的時候，我停止所有掙扎，只是狠狠的瞪著他。爸爸這才停止所有動作，趕快離開房間，從此就沒有再用這種噁心的方式騷擾我們起來。

　　房間不能反鎖，如果他發現鎖門了，他會爆炸。他會覺得我們憑什麼不許他進來，接著他就會踹門，直到門鎖壞掉，然後再拿起棍子一陣亂打。所以家裡的門鎖都是壞的。直到前年我整修房間安裝了新的鎖頭。不過其他家人都放棄了換鎖，可能過去的陰影太深了吧。其實他現在也老了沒力氣動手腳了。
　
　　今天和弟弟談到我的陰影，弟弟說，他也是有類似的驚嚇。當他要上廁所，爸爸會撞開門衝進來要抓他的生殖器，或者要看他尿尿，還覺得有趣哈哈大笑。爸爸太喜歡捉他了，以至於弟弟覺得家裡每個門鎖都沒用，隨時都會擔心爸爸衝進來。
　
　　我不知道我爸是怎麼回事，不只對我弟我哥，親戚家的男孩子和他相處，他也想要去捉別人的生殖器，好像這是一種遊戲似的。但是問題是他根本不會控制自己的力量啊，把小孩捏疼了、嚇哭了，他還會丟一句：「跟你玩你還生氣，真不知好歹。愛哭鬼、羞羞臉。」把問題都推給小孩。

　　我也很生氣媽媽一直說，爸爸的所作所為是每一個爸爸都會做的事情，要我們不要大驚小怪，別反抗讓爸爸不開心，要我們接受「爸爸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結果讓我們不敢動彈地任憑欺負。

　　我在想，或許是從小就感覺到爸爸單方面的勢力太強大，媽媽一點用都沒有，甚至哪天媽媽心情不好還會對爸爸告狀，讓我們被爸爸打。所以我從小就覺得，我必須努力活下來，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來，沒辦法指望任何人幫助我。

　
　　團隊祂們之前給我看了爸爸的資料，原來爸爸過去多世都喜歡打打殺殺、爭榮譽與頭銜，沒有撫養孩子的經驗。不過前世的他對兄弟手足都很溫和，就像今世的他依然每週會與兄弟見面。所以祂們和Mulo都覺得，可以讓他今世成為一名爸爸，能夠體驗家庭的溫情，可以產生更多的愛。
　
　　倒是沒有想像這個人對待孩子多麼沒耐心，暴躁與過度侵犯界線。可說是毫無同理吧。Mulo也有點難過地說，如果知道這個人對孩子有多糟糕，就不會給他安排那麼多小孩，只讓他生一兩個就好。不過人生本來就有這種變數，推論不等於定論。真正的來體驗了才知道真實地反應如何。
　
　　總之現在心底還是有好多小時候對爸爸的反感，以及身體上的委屈和退縮。這幾天睡前都要敲一輪TFT釋放壓力，好像怎麼敲都敲不完。祂們說：「別這樣想，過去你的情緒壓力真的很大呢，多給自己一點耐心吧。」
　
　　哎。也只能順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