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不知道會停多久,我好喜歡塵埃落定的清新感噢!炎熾,你能聞到太陽溫暖礦石的味道嗎?」金髮少女闖入夜色,開心地轉圈。紅髮同伴沒好氣地說:「克蕾蒂亞,注意腳下,到處都是亂石堆,別絆倒了!」
「你們倆,妖獸在另外一邊!」帕格略席喊道。阿瓦瑞斯聽從風精辨別雙腳踩踏之處,無礙地跟上東域統領。炎熾舉高光石,照亮昏暗的曠野,帶著克蕾蒂亞慌張地過去會和。
斐邑德站在地窖入口穩住荻,免得夜盲的她忽略一階特別傾斜的階梯。
烏雲仍沉甸地移動,幸好雲影交接的部分已露出月光。斐邑德目送四人走遠,尤娜悄然無聲地現身在荻之後。「我需要再確定這帶的安危。」尤娜態度保留。斐邑德不便詳問,也決定在附近逗留就好,以方便互相支援。
荻沉默依順地任由斐邑德帶著走。
她太安靜了。斐邑德避開一處土牆想起,沙漠中初識的荻並非這個樣子。她強勢且不容妥協,咄咄逼人地詢問任何疑點。斐邑德很不習慣,更確定荻正壓抑強大的情緒。他輕捏荻的肩膀,她依然無動於衷。至少目前一切平順,斐邑德寬心地想,足夠讓他好好專心處理荻的心理問題。
「妳應該想要說什麼。若我能幫上,就會想辦法協助妳。」
「我……」荻垂著頭,握緊斐邑德的披風,小聲地說:「我很不甘心。」
她的氣音開始顫抖。
「先是母親開始發病……再來是弟弟。在康爾瑞亞成為魔契者的我,自以為足以解決。」荻停頓一下,咬著下唇忍住不哭。「結果那些知識,那些該死的理論……根本派不上用場。」
「這不是妳的錯。」斐邑德勸導,荻靠著他用力搖頭,無法克制情緒而強烈地發抖,斐邑德只好摟著她,安撫著將就著坐下來。
「後來父親捎來一封信,說也許是他故鄉的疾病。」荻換了一口氣,暫時恢復平靜述說:「我想盡辦法聯繫那些赫赫有名、權高位重的魔契者,無論是出借他們的研究或是聘請他們來處理。然而趕回家的我,能做的卻是參加母親的葬禮,看著弟弟受盡折磨地去世……」
荻把自己縮得像是禁閉的殼。
斐邑德沒有帕格略席擅用言詞的能力,即使知道荻痛苦自責,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好讓荻振作精神。她出奇地安靜,卻淚湧不止。斐邑德任由她無助的倔強,內心也被揪著發疼。
空氣中的浮粒下沉,斐邑德抬頭就能望見爾泰爾的高牆,士兵在崗哨上舉著火把警戒,在幽暗的黑牆上串聯成連珠般的火線。斐邑德想到沒有把龍魂武器帶離地窖,不安一閃而逝。既然尤娜仍在附近視察,危害也就減低了吧……?
當斐邑德注意到的時候,荻也在專心地凝視爾泰爾城的火光。
「有人等著你回去的感覺,真的很好。」荻靠著他的胸膛,隱藏不了羨慕和苦澀。「你不值得這樣對我。」
「先是母親開始發病……再來是弟弟。在康爾瑞亞成為魔契者的我,自以為足以解決。」荻停頓一下,咬著下唇忍住不哭。「結果那些知識,那些該死的理論……根本派不上用場。」
「這不是妳的錯。」斐邑德勸導,荻靠著他用力搖頭,無法克制情緒而強烈地發抖,斐邑德只好摟著她,安撫著將就著坐下來。
「後來父親捎來一封信,說也許是他故鄉的疾病。」荻換了一口氣,暫時恢復平靜述說:「我想盡辦法聯繫那些赫赫有名、權高位重的魔契者,無論是出借他們的研究或是聘請他們來處理。然而趕回家的我,能做的卻是參加母親的葬禮,看著弟弟受盡折磨地去世……」
荻把自己縮得像是禁閉的殼。
斐邑德沒有帕格略席擅用言詞的能力,即使知道荻痛苦自責,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好讓荻振作精神。她出奇地安靜,卻淚湧不止。斐邑德任由她無助的倔強,內心也被揪著發疼。
空氣中的浮粒下沉,斐邑德抬頭就能望見爾泰爾的高牆,士兵在崗哨上舉著火把警戒,在幽暗的黑牆上串聯成連珠般的火線。斐邑德想到沒有把龍魂武器帶離地窖,不安一閃而逝。既然尤娜仍在附近視察,危害也就減低了吧……?
當斐邑德注意到的時候,荻也在專心地凝視爾泰爾城的火光。
「有人等著你回去的感覺,真的很好。」荻靠著他的胸膛,隱藏不了羨慕和苦澀。「你不值得這樣對我。」
「荻,看著我。」他抬高她的臉龐,動作輕柔卻很堅持。那雙濕潤虛脫的藍眼令斐邑德心底一震。他感慨地說:「我很遺憾沒辦法參予妳前期的人生,無法分擔妳的痛苦。而現在,我在這裡。」
她自卑退卻,斐邑德不再讓她躲開。
「——不,不要。」荻沒辦法迴避,只好閉上眼。「你不知道我是怎樣的人,斐邑德。」她使勁撥開斐邑德的手,他只得讓荻掙脫。「我為了要——希望找到辦法,沒錢沒勢的我只能出賣身體,那讓些、那些男人,我——」荻捧住臉,沙啞地抽噎:
「……變得如此汙穢噁心,催眠自己一切會變好。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還是這種結果?」
「荻。」斐邑德整理她被淚水沾黏的髮絲,想看清楚她,彷彿這樣就能替她承受一部分的苦。
「為何對我這麼好?讓我無法克制地相信你?」
荻猛然退後,抽離他溫暖的胸口。然而晚夜的冷冽寒風無法讓她冷靜,荻每一吋呼吸都冷得刺痛,都令她更加地懷念斐邑德的溫度,更加地自我折磨。荻咬緊牙關,緩慢、清晰地說:
「你帶走我的心,然後,要我離開。」她再度看著他,眼神絕望悲痛。
「我已經沒有地方能回去了……」
斐邑德重新將她攬入懷裡。荻沒有掙扎,就像她決定屈從命運的擺弄。荻就像一團小小的火苗烘托著斐邑德的心,卻無助地隨時會被風帶離,他好害怕失去她。
斐邑德遙望明亮的沙漠城市,遂有了新的體悟。
他終於知道能替她做什麼。
「我會在這裡,在妳身邊。」斐邑德壓低聲音:「如果妳無法留下,就讓我跟妳一起走。」
荻震驚地仰頭。
「爾泰爾永遠都有統領和將軍們守護,而我只是其中之一。」斐邑德露出微笑,心中也舒坦許多。他突然發現這些天來的緊張和擔憂都隨著這答案迎刃而解。
「但是你的子民……」荻一時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害怕爾泰爾的未來。
「別小看達瓦莫人。龍裔的堅強超乎妳的想像,就算我離開也不會有人哭泣。」斐邑德手指滑過她泛紅的眼眶。
「妳還想放棄嗎?荻。」斐邑德語調轉為嚴肅:「庫魯斯仍然活著,事情還沒有結束。既然我給了妳承諾,妳就更無需擔心。往後爾泰爾會成為眾多族群相容的城市,也能成為妳的家。但無論發生甚麼事,妳要留下或離開,我都會在妳身邊。」
荻凝視他許久,確認似地碰觸斐邑德的臉。滿覆空中的雲被吹散,黑曜星率先穿透黑暗在地平線上閃爍,群月將倒影清晰印在地表,使他們足以端詳彼此。
「我好高興……」
荻耳語,抿著雙唇按耐激動,似笑非泣。雙眸泛起薄霧。
斐邑德彎下腰,貼著荻的耳鬢廝磨,親吻她濕潤的臉龐。「來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斐邑德寵溺地揉著荻的頭髮,起身走向地窖。
「我們還能做什麼?」荻猶豫地問,他牽著她的方式就像對著孩子,而荻並不排斥。斐邑德深思。「還有寇貝卡。也許我該把他帶過來。我認為寇貝卡不會罔顧妳父親的狀況,靈導或許也能用法術嚇他。」
「這倒是。」話題讓荻想起夢中的人,以及痛苦的龍。回憶起那些空洞的臉,她一陣哆嗦,覺得有必要讓斐邑德知道。「斐邑德,我認為爾泰爾瀰漫奇怪的氛圍。靈導有告訴你嘛?」荻小心地問:
「我夢到龍。雖然我從未見過龍,但它確實在夢裡出現。牠很痛苦,也讓這一帶的亡者備受煎熬。奇怪地是,我覺得我應該認識那條龍……」
斐邑德停下,荻跟著止步。
「有腥味。」斐邑德不安地嗅著空氣,憂慮地環顧。「尤娜?」
荻張望,瞧見廢墟的入口,想起她的父親。
「荻?」斐邑德來不及阻止她,荻已飛快地闖入其中,踉蹌地踩著階梯而下,鐵鏽般的氣味更加強烈,斐邑德產生不祥的預感。他尾隨荻抵達地底,餘燼忽明忽滅,尤娜仍未歸來。斐邑德撿起擱在地上的彎刀,旁邊有一絲蜿蜒的液體。斐邑德隨血沫的來源望向角落。
「父親!?」
荻害怕地大喊,覆蓋庫魯斯的灰毛毯已化為暗紅,荻的拉扯讓老人翻過來。
庫魯斯瞳孔大睜,面容茫然無神,沾染滲血的衣袍掩蓋傷痕,吸足的毛毯攤在地上。光看到流失的血量就知道沒救了。
「荻,過來。」斐邑德不想讓她看下去,將她的頭按在胸口。荻太過震驚,雙腿癱軟。
斐邑德迅速評估當下環境,乍看之下不確定是否刀傷所為。但是除了他的龍魂武器,還有什麼東西會使庫魯斯致命?兇嫌犯案怎麼不把珍貴的龍魂武器帶走?尤娜會不知情嗎?
問題蜂擁而至,斐邑德無暇辨別。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必須抓到兇手!
斐邑德想帶著荻行動,但是荻已經沒有力氣跟上他。通道狹窄,斐邑德也不可能抱著她離開。「我必須知會尤娜,並且派兵前來追捕!」斐邑德望入她空茫的藍眼。
或許,這裡也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斐邑德衝回地表高喊:「尤娜?妳在哪裡?」他四處不見人影,不得已大叫:「阿亞薩堤索!聽得到我說話嗎?事情不好了——」
來自地底的氛圍,頓時令斐邑德噤聲。他太熟悉這種感覺,是魔法,也是荻……她,想要救庫魯斯?所以她開始操作治癒咒語了?
「喔不。」斐邑德臉色發青,再度返回地窖。阿亞薩堤索的警告言猶在耳:
不准再使用魔法。我只勸得了這回,注意點,達夫曼或其他龍不會允許下一次……
「荻,住手!妳不能——」
無論如何都來不及了。咒法已經完成,只是對死人沒用。斐邑德耐住頭痛,扯住荻,打算把她拖上樓梯,地窖頂部發出震耳欲聾的破碎聲。
荻在抗拒,她想回到父親身邊,斐邑德不准她過去,她眼睜睜地看著落石壓上庫魯斯,荻發出心碎淒厲的悲喊。斐邑德沒空也沒辦法安撫她,他仰頭看著剝除屋頂的夜空,白月光輝下,一頭眼中燃燒怒火的巨龍正瞪視他們。
在龍高昂的咆嘯聲中,北域統領也不禁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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