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星空的絮語:

再準確的訊息,只要經由之管道理解、翻譯而出,至少一半虛,一半實。
更遑論角度相異的人,話語文字即出現多種含意。
謹慎你的思考,寬容別人的解讀。
這世界繽紛多元,需要客觀中立的平衡。

2013年9月24日 星期二

【中篇】星世靈影(2)

  拼湊星世風景陵線的是一個又一個的靈魂,像我這般返回星世還能亂動腦筋的不在少數,只是更多靈魂在經過地球社會整天的衝擊,情願待在虛無境地或哪個心曠神怡的角落閉目養神,而有些傢伙過於留戀這兒的安詳,地球上才會有「賴床」這詞出現。

  巨樹猶如地球上的神木那般溫柔佇立,隨著可察覺的呼吸滿足地搖晃身影。它的魂魄也是我們的一份子。每每遊走在星世的樹林之中,我就會想起自己也曾經以植物的姿態,遲頓地注意那些加入輪迴,以動物模樣活蹦亂跳的靈魂。若非親身經歷還真不會嚮往。

  大概是地球的白堊紀之後我才熱衷投身在爬蟲類身上,萬年以來我的靈體勉強成長為不怕韻的模樣。我敢打賭,地球的微生物誕生之刻韻就參予輪迴,才能介在半神的狀態迴避地球人格的干擾。


  只是凡(煩)心依舊的我,每天看到傻笑得開心的傢伙容易一肚子火。




  話說回來,這麻煩怕孤單的高階靈體還跟著我晃來晃去。
  「別用這眼神嘛,我只是想說,也許有必要教導你該怎麼處理後續。」


  韻在我眉頭皺起來前又躲後好幾棵樹之後。我一點也不想拍拍他的臉安慰說「辛苦你了長輩」,反之腦中正盤算該如何解決這惱人的身影,除非我的光亮比他更強大……這就算了。


  在星世這個鬼地方(你已經可以從我的用詞感覺出倍增的憎惡),所有事物皆是透明化的,只要你靈魂的等級夠高,就能輕易窺看階層低的靈魂思緒,等同於強光能蓋過弱光的理由。尤其韻看向我的視線一如X輻射——喔,我真喜歡這貼切的用詞,今天早上安庭陪姥姥去醫院看診,就把這詞彙烙在她的潛意識內。總之我帶著強烈惡意面對他,韻不安地直往後退。


  「你身為人類生活六年,怎麼還不趕快戒掉爬蟲類的習性?」韻坦率地嘀咕。

  「真高興聽到這種話。請教我該如何吞掉你?或是咬掉一隻腳也好?」我也懶得拐彎抹角。

  對於韻這種過於傷眼的討厭傢伙,大家都離得遠遠地,除了那幾株專注呼吸的巨樹之外,我們一路上經過的風景,無論是佯裝成動植物或是昆蟲的靈體,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逃,就算免疫韻的輻射光,也避開他渴求交談的目光,否則就會變成我這個樣子。


  「別這麼說,你也知道星世的靈魂這麼多,能獲得這機會的太少,多少也算殊榮?」他不屈不撓地死纏爛打。


  我抬頭瞪著一位靈魂以藍鯨姿態飛快游走的背影,像團烏雲飄遠抽離最後的色彩,本來熱鬧無比的虛無境地一下子就變得空盪純白,如其名虛無得淒涼。就是這樣了,即便我想到靈魂聚集的鬧區忽略韻的存在都不可能。他簡直是個瘟神。

  「夠了,義大利的時差也差不多,你快滾回Mari的身體。」我煩躁地催促,壓根兒不想與韻交換這鬼扯的心得,只知道我離安順得可以發楞懷念吃蟲的日子越來越少。大不了就把攤子搞砸,否則你能叫六歲的死小鬼管理出什麼好成績?

  「領導的榮譽來自靈魂的老練程度,就我所知,便有靈魂當了數億年的藍綠藻才足夠擔任這職位。嗯,也是卸職的那位啦。」


  是哪個神祇派任單細胞生物管理星世這麼多年?難怪我一點都無法對勝任這職位感到開心,原來星世當前的混亂都是單細胞的錯……但慢著,把問題扔給爬蟲類好嗎?感覺好像好很多,可是不對啊!


  「為什麼不是韻你擔任?你說啊?當人類你很有心得了吧?管理這堆靈魂也沒多難對嗎?況且你還這麼悠哉沒事做,真是太過分太不公平了!」我甫開口就停不了抱怨。


  他一攤手,頗無辜地搖頭。「每個人都得學點經驗,想想看那些每到選舉就興奮宣傳的候選人。」


  「別開玩笑,我不但不能領薪水,還得應付安庭自找的麻煩,更可惡地是得忍受你在旁邊嘮嘮叨叨!」

  「喔……是因為薪水的關係?」韻茫然地看著我,自動把語後那句諷刺刪除了。


  ——來人哪,誰能把他拖走?


  「也不能說毫無回饋啦……」
  韻若有所思地搖晃著頭。我忘了提及,靈魂型態的我們擁有各自想像得最完美的姿態,雖然沒性別之分,但我猜安庭用世俗的眼光看到韻一定會驚為天人。韻根本就是時尚雜誌的超級巨星,銀髮閃爍,身材高挑,還是眼神會電死人的……韻自以為這能夠吸引靈魂和他交談,而完全忽略問題於在他修行得道的極度燦爛。


  我煩躁地抖著翅爪,瞪著對方遲鈍苦思的模樣,等著解釋能有甚麼好處。


  「因為是管理的工作,所以靈魂的權限會放寬,讓你可以摸清楚所有問題的來龍去脈。啊,我的時間好像不夠了,得趕快回義大利,下次見。」

  韻往後一步,踩入他召喚出現的夢沼河畔,迅速地大放光明後消失不見,留下一臉錯愕的我放聲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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