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在此刻關頭……」費爾德曼領主苦惱地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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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域將軍 |
「領主大人。」奧佳納站在門邊等候，看到大石桌鋪滿規劃新郡的藍圖，層層掩摺交錯堆疊，甚至得鋪放地面來回對照。這些粗糙的紙張來自某種旱生植物的深根，纖維濃密結實，經過捶打剝離再絞碎碾壓，是非常珍貴的膳本。在奧佳納職守爾泰爾的期間內，還未曾看到這麼如此大量的文案記錄，他驚訝地瞪大眼。
「奧佳納將軍，您不是正在督視卡達修利亞使者團？」費爾德曼懷疑地問。
「就在剛才坦勒斯統領正式解除我和亞古斯的任務，由希格與歐瑞米奈斯看守使者。除了菲萊克將軍得牽制達夫曼，其餘將軍們應該可以回到原有崗位，免得北域陣線失衡。您意下如何？」奧佳納頓了一會，梭巡滿廳資料。「我可以通知亞古斯過來協助您。」
「太好了。」費爾德曼振奮精神，「我得規劃新郡，不如邀請各位將軍前來指點意見？」
「新郡？」奧佳納與諾薇蘇爾張口結舌。
「是斐邑德的主意。」費爾德曼帶著笑容快速走向出口，「兩位請來，我們邊走邊說。有誰知道北域統領在哪？他必須參予全程規劃。」
「這項行動未免太過唐突？」奧佳納慌張追問。
「時機剛好。既然龍已抵達便足以鎮壓任何危機。諸城將軍也在，相信使者團也無法拒絕這項提議……」費爾德曼又慢下腳步忖思，「或再邀請使節齊聚一堂呢？」
諾薇蘇爾倒抽口氣。「閣下，您是認真的嗎？」
「先讓我看看外族的狀況，他們可是未來新郡的住民。對了，諾薇蘇爾妳的提議不錯，有龍的護衛，居民應該能鼓起勇氣協助。請妳擬定一份公告草稿，現在先幫我把幕僚找回來做初步的討論。」費爾德曼按耐不住喜悅：「奧佳納，勞煩你通知將軍們與斐邑德，這個臨時會議廳無法容下太多人。稍後我們到庭院露臺集合。」他飛快地指示，在侍衛的簇擁下拐向側門，留下面面相覷的兩人。
「我很擔心。」諾薇蘇爾繃緊臉。「龍群不能成為所有的保證，他們誓約過了，不能干涉龍裔的決定。我們也無法制約龍。」
「只有王可以。」奧佳納恍然大悟，露出微笑。
「外城將軍，達夫曼留居爾泰爾，您不可能要求菲萊克將軍永遠待在這裡看顧他父親。」諾薇蘇爾發慍。
「王正在爾泰爾。我剛才不就提到坦勒斯統領的命令？他們已經抵達，且已休息妥當。」奧佳納不意外看到她震驚的模樣。諾薇蘇爾隨即回神。「那真是太好了。可是，如今達瓦莫政權重心都放在北域，那麼魔契者……」諾薇蘇爾憂慮地壓低聲音。
「龍嚴密觀察使者，且控制整座城內的風精流動，訊息不會外流，妳可以放心說話。」奧佳納安慰：「既然龍也因為王的親臨能夠被約束，北域決策事必功成，無疑還會加強斐邑德往後的影響力，他真是因禍得福。」
她沉默後，驚嘆：「我不敢置信一切能進行得如此順利。」
「就當作是日墜月前夕妖精的慈悲吧。」奧佳納望向門廊屋簷後的雲層，前去通告同袍。
爾泰爾內城城堡格局並不寬敞，也是因為達瓦莫人數本就稀少的緣故；奧佳納穿過內庭與兩道穿堂就來到正廳外塔，大老遠就看到準備遠行備妥的人馬，亞古斯正以賓主之禮向葛巴特洛、勒薩、蘇利安、瑪耶道別，而原本的計劃將由奧佳納接下送行的代表，領著四位將軍前往外城。
「各位，事情有了變化。」奧佳納希望自己表現得從容不迫，可惜葛巴特洛比他道高一籌，僅挑起眉頭，就讓來回觀顏察色的瑪耶緊張起來。「誰出事了？」
「不，並不是。」奧佳納趕緊說：「費爾德曼有新的想法需要同仁會合。亞古斯，你也來。」
「我正準備重新安排內城部屬以配合王的活動。」亞古斯遲疑，他身邊已站了兩位等待接令的軍士。「這樣吧，告訴我要到哪會合？我很快過去。」
「費爾德曼可能會打斷你的計劃，走吧。」奧佳納勸道，眾人懷疑互看，跟著移動。甲冑響亮地碰撞，迴盪在走道之中。天色逼近黃昏，難得沙塵沉澱地讓氣氛平靜愜意，已有侍衛點亮周邊的火炬。
「東西兩郡將軍皆在爾泰爾，雖然蜜莉有阿瑟克來回視察方便許多，但若有意外仍會措手不及。」瑪耶調整肩上的包袱抗議著。
「克蘇郡地勢險要，大軍當頭也得費些時日才能攻破。我離開東郡拿里斯時已有龍抵達，安危尚不成問題。況且碧藍諾城兵力充足，也動員支援拿里斯陣線……蘇利安，待妳回碧藍諾，請替我向翠伊斯領主道謝。」薩勒轉向女將軍說。
「別客氣。不是只有碧藍諾城當道，若非西域穆魯城的支援，紗拉莫茲城兩位將軍也無法來爾泰爾協助。大家互相幫忙是應當的。」蘇利安個頭在男性之中顯得特別嬌小，氣勢可不短。「奧佳納，可否詳細說明費爾德曼領主召見我們的理由？瑪耶的顧慮也沒錯，我們最好別拖延太久。」
「坦勒斯統領的命令應當優先執行才對。」葛巴特洛深思地插話。「以及菲萊克呢？他沒辦法來吧。」
奧佳納有點招架不住，硬著頭皮答：「誠如各位所知，王已經抵達爾泰爾，且頒布由龍群看顧外族的命令。在下不敢揣測王的心意，然而依照慣例，各城依然有獨立政治與軍權能力。我只能透露斐邑德統領與費爾德曼領主兩位有建築新郡的計劃，希望能廣集眾意。」
此話一出，眾人愕然。
「王曉得嗎？」瑪耶大叫。
「王曉得也不會阻止，這是爾泰爾的內政。」葛巴特洛斂緊神色。「新郡的居民……是從庇護所帶出的外族人？這應該是斐邑德的主意。」
「使者團可能也會受邀來參予討論。」奧佳納謹慎地說，希望給他們心理準備。
「但是龍——」蘇利安開口，薩勒著急插話：「龍群在場！他們怎敢這麼做？」
「就是龍群在場才敢出此策。」葛巴特洛忖思，他沉穩的氣魄及悠久的資歷是眾人信賴的來源。「還有前任北域統領、爾泰爾前任領主也齊聚一堂。確實是難得的機運。或許真有辦法解決一圜的戰爭。」
瑪耶聽了平復許多。「說得也對。坦勒斯是前任爾泰爾領主，帕格略席也是過去的北域統領……」
「誰知道斐邑德在哪？」奧佳納猛一回神。他竟然忘了最重要的關鍵人物。
「他不是跟著阿亞薩堤索行動？」一路保持緘默的亞古斯開口。
「各位，到此為止。」葛巴特洛舉手制止他們。「別探討龍。這是規矩亦是尊重。」
「我得找回北域統領。」奧佳納頭痛嘆息。
「也許……不必這麼緊急，兄弟。」葛巴特洛語調變得猶豫，引起其他人好奇。他們暫且慢下腳步。「葛巴特洛，您意有所指？」亞古斯壓低聲量。
葛巴特洛遲疑一會兒，才說：「奧佳納，記得你向我探問龍處置的外族女子嗎？你說那是斐邑德的要求？這很詭譎。」他環看眾人，輕聲道：「各位，接下來的話請勿外傳。你們有必要瞭解我們關愛的年輕統領。龍阻止我不是憐憫魔契者，伊斯瑪要我看——『感受那股惡意。』」
沉默後，薩勒發出困惑的聲音：「啊？」
「和斐邑德有關？」奧佳納點頭，突然能瞭解自從斐邑德歸來之後，徘徊在他周遭的詭異氣氛。「那這就能解釋阿亞薩堤索大人為何要求斐邑德同行。」
「我聽不懂。」蘇利安舉雙手投降，「不過算了，我只好奇游擊隊攻城之事，蜜莉怎麼突然繞回來？她的處置大快人心，也夠莽撞。」
奧佳納尷尬地捻著鬍鬚解釋：「我猜她遲到了，比預定晚的行程離開，到半路感受到魔法運轉的沙暴……才能這麼快趕回爾泰爾。蜜莉一向沒時間概念，行動力倒是一流。」
「蜜莉從南域駕馭阿瑟克而來相助，斐邑德欠她很大的人情。」薩勒露出曖昧的笑容。
「我可不這麼想。」瑪耶掃視同伴，眼神意味深長。「在龍的面前，他們還差點大打出手。」
奧佳納等人無言以對，這是實情。
離開散發白晝熱度的廊道，天色漸暗的庭內顯得黑邃沁涼。奧佳納與亞古斯從盡頭的火篝點燃備用的火炬，引領隊伍走入草木互掩的茂密後庭。遠處可見一露臺矗立，列柱已沾上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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