圜故事集。沙之曲篇（21）

　　「是翎界者，」里歐目光癡迷，輕聲呢喃：「意指化身成人形的龍。平時潛入外國文明蒐集知識，再帶回達瓦莫傳授。看看他們身上的蠻異服飾，八成來自庫約尼蒙特聯邦眾國。」

　　索利克收拾滿地紙張，邊畏懼地打量兩位翎界者的模樣：希格如放蕩不羈的少年，外型瘦削且有堅挺的鷹勾鼻，龍形態翅上的一道疤跟著來到袒露的肩頭；歐瑞米奈斯高壯魁梧，兜帽掩住光滑的顱頂，長巾寬鬆地包裹黑岩般的膚色。

巴鐸安繃緊臉，里歐的解釋不過更證明翎界者的氣燄其來有自，兩隊使者團在他們眼中彷彿兒戲，這並非巴鐸安希望的局面。亞古斯未再詳加介紹雙方，翎界者開口詢問當下的局勢，巴鐸安眼看即將錯失套交情的機會，連忙上前致意。「幸會，兩位大人。我乃佩坎特帝王親派之黑石前鋒：巴鐸安．里薩維。」

　　被打斷話的希格一挑眉，緩緩道：「噢，是的，我想我知道你是誰。」

　　翎界者變換成為擁有灰藍色瞳孔，膚色斑駁的矮小男人。卡達修利亞使者駭然震驚。「寡人…命巴鐸安．里薩維……擔任達瓦莫，特使……」上氣不接下氣的老人喘息，希格再恢復原來的人型，朝對方咧嘴笑道：「我在皇城待了半圜，朱尼爾講話總是這麼逗趣。老傢伙死了真可惜呢。」

　　「你——！」巴鐸安臉色由青轉白，勃然怒道：「你這混帳，竟敢對吾王無禮！」

　　巴鐸安貿然指著翎界者大罵，如此踰越行徑嚇得里歐啞口無言。妮蒂安達慌張地勸阻：「大人請您息怒……」

　　「滾開！」巴鐸安揮趕妮蒂安達，使她撞上艾斯格外交官，珞米維基一個踉蹌跟著往後跌，阿瓦瑞斯有驚無險地抓穩珞米維基免得他們倆翻下矮牆。「巴鐸安，請你自重。」阿瓦瑞斯警告。

　　「妳沒事吧？」珞米維基雖然驚魂未定，也不忘詢問她的狀況。妮蒂安達一臉尷尬地退後，滿臉通紅地搖頭。索利克靜悄地靠近她，妮蒂安達回以沒事的安慰眼神。

　　「要我自重？你不也看到他們的態度了？」巴鐸安咬牙切齒。

　　「管好你的口舌，別拖你的腦袋下水，以及我們的。」阿瓦瑞斯冷言，他面向翎界者深深地一鞠躬。

　　「總算有個識相的傢伙。」希格撇嘴，屈伸長著尖銳指甲的指頭。「歐瑞米奈斯，你認為呢？未來的招集活動應該要標注『禁止腦殘參加』的說明。都是阿亞薩堤索決定得太突然，遊戲規則本來就應該說清楚。」

　　歐瑞米奈斯深深地嘆息。「下次？」

　　巴鐸安怒不可遏地要抗議，有人已先一步擋住他。「別妄動。」菲萊克目露兇光，寡言的紗拉莫茲內城將軍話語雖輕，散發難以違抗的威嚴，連強硬的巴鐸安也為之卻步。

　　「斐邑德和阿亞薩堤索準備返回內城了。我們也許該會和？」

　　觀察戰場動靜的蘇利安提醒。削著短髮的蘇利安乍看之下像男人，嗓音卻細柔嫵媚。這名唯一的女將領被指派給卡達修利亞使者，完全為了方便處理妮蒂安達的私事。聽到蘇利安省掉統領與將軍的職稱，索利克隱約查覺達瓦莫人的階級制度已隨龍的到來重新調整。

　　「很好，我們也沒理由再忍受冷風了。」同樣負責卡達修利亞使者的勒薩將軍嘀咕，他不像菲萊克與亞古斯以及奧佳納會自告奮勇地處理麻煩，勒薩本來還期待剛才的衝突能解決幾個外國人，現在面露失望地讓出通道讓翎界者先行。

　　亞古斯其次，領著珞米維基等艾斯格使者跟上，再來是蘇利安，卡達修利亞將軍領著他的手下尾隨，像是挫敗的鬥雞走過踏平的自尊。

　　「菲萊克，你最好留在這守著。」勒薩說，邊瞟了眼關外名為達夫曼的巨龍。

　　「我知道。」菲萊克回道，接近城牆觀看游擊隊被達瓦莫軍人擒伏，那龍深沉地凝視紗拉莫茲內城將軍，與阿亞薩提索端詳斐邑德的模樣完全不同，欲言又止且帶著苦悶。索利克最後看到的就是這幕，在勒薩的催促下，卡達修利亞少年抱著滿腔疑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