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星空的絮語:

再準確的訊息,只要經由之管道理解、翻譯而出,至少一半虛,一半實。
更遑論角度相異的人,話語文字即出現多種含意。
謹慎你的思考,寬容別人的解讀。
這世界繽紛多元,需要客觀中立的平衡。

2024年7月6日 星期六

▍星際觀察者|寄生星球(二)



|7/6粉彩日常整理​

看久了我的文章的讀者會發現,如果我要描述一件情感很強烈,或者是劇情本身就很有壓力的故事,我都會用比較平淡的敘述,減少內容的衝擊。

一方面是,我是寫文章的人,我自己經歷過的情感又要再重複回顧,我不喜歡整個人掉入情緒裡面。

另外一方面是,我知道自己的抗壓力很高,但不是每個讀者的狀況跟我一樣,所以保持距離的描述,也可以減少讀者的心理負擔。

還有就是,情緒化的用詞很容易讓人偏激失去客觀角度,拉開距離的理智探討,會讓大家的頭腦比較有餘裕思考和反省。

我希望寄生星球系列可以在幾篇內完結。算是小品啦。


研究機構皆是以編碼標記保育區星球,失去親近的溫度。我詢問馨,祂們如何命名自己的世界?我覺得這顆星球,應該要有獨特的名字。

「就是『家』呀。」

馨仰望天頂,研究機構的母船停在遙遠的上空,反射星球的光芒,像是天空中的星子。「湛,你的世界叫什麼名字呢?」祂問。

「是土地的意思。」我踢著沙灘,揚起輕柔的光之沙。「我的星球也有類似的沙灘,非常的實體,堅固。」我就說到這裡。

身為研究人員,我說的每句話都屬於研究報告的內容,除非研究對象詢問我,我才能夠回答。這是避免灌輸過多外界的資訊,影響原生種既有的世界觀。

我們一齊走在淺水灘,我現在使用的載體嬌小,我比馨矮了一大截,祂顯得修長許多。

我所使用的這個載體神經系統非常靈活,可說是運動健將,如果緊急發生什麼事情,能讓我快速地做出反應。

可以在星際體驗之後,靈魂們都會選擇適合自己的載體在宇宙遨遊,有的研究者會選擇思考如同超級電腦的載體來計算大量的資訊,而我傾向於保護自己優先,畢竟載體的培育不容易,受傷的疼痛也會成為靈魂創傷。

大部分的星際載體不會有遺忘機制,也就是說,累積的過去經驗會非常的深刻。我已經在地球花了很多的時間療癒自己了,不想再花同樣多的時間療癒冒險後的創傷。保護自己的意識絕對不能少。

馨好奇的端詳我,其實祂沒有眼睛,祂是用感知能力掃描我的能量場。「如果你的世界也有海洋和沙灘,你為什麼要來我的世界呢?」

「雖然很像,差別還是很大。尤其物種的模樣。」

我指著馨脖子上的寄生蟲。「我的世界也有各種寄生物種,像是受傷了,蟲會鑽到傷口裡面寄生。或者到不乾淨的水域洗臉,寄生蟲會鑽入脆弱的身體組織。即使吃東西,也會不小心把寄生蟲吃到肚子裡。可是這些寄生蟲都非常、非常的小,大概這樣。」

我比出米粒一樣的小手勢,「甚至有的寄生蟲是我們完全無法察覺的渺小,要等寄生蟲繁殖到一定數量之後,我們就會生病,才會發現被寄生了。」

「聽起來好可怕呀。」馨聽得著迷,又擔心的說。這個星球沒有生病的概念,所以我用的是「虛弱」的詞彙。

我忍不住笑了。「你身上那麼大隻的寄生蟲,我才覺得可怕。」

「『繭』非常的溫和,祂並不可怕。」馨拍著這個橄欖球大的傢伙,一臉嚴肅地說。「祂只是停在這邊,不會傷害我們的生活。」

哦,我欲言又止。

我們在沙灘上遇到另外一位牧者,祂的肩上也有一隻『繭」,比馨身上的更大隻,繭的樣貌已經出現了尾巴,垂在牧者背後。

兩位牧者以觸鬚靠近彼此的能量場,快速地交換這片島嶼沙灘上的資訊,能量的迅速傳遞足夠讓周遭環境溫熱起來。兩隻繭沒有任何動作,依然緩緩地、持續的吸吮牧者的體內能量。

「前面的洋流不太安全,我們需要往回走。」

馨說,跟著這位牧者回頭,雙方飼養的招潮蟹已經混在一起了,祂們沒有做出標記和清點的動作,隨遇而安。

剛剛經過的牧者腳步比較快,祂帶走一部分的招潮蟹。牧者都帶著大網似的拐杖,拐杖往前延伸,能輕柔的包覆招潮蟹,引導行走的方向。

這些招潮蟹如果完全脫離海灘就會死去,只能生活在淺水灘,吃著海浪打上來的能量碎片為食。招潮蟹可以到更深的海域,但往往到更深處,只會凶多吉少。

牧者會關注潮汐的起落,引導招潮蟹在最適合生活的區域覓食,招潮蟹的群體才逐漸壯大。我看過技術最好的牧者,約飼養50隻左右的招潮蟹,而馨能夠駕馭的約30隻上下。這些招潮蟹比拳頭還大。

馨會進食,祂進食之前沒有任何準備動作,突如其來的往前俯衝,一口氣抓住3-5隻左右的招潮蟹,馨從頭部往下裂出半身大的嘴——如果以人的身材比例來顯示,肚臍以上都是嘴,口部充滿利牙。

我第一次見到馨的獵食,老實說有被嚇到。雖然看過研究資料,算是有心理準備了。但是馨在這時刻散發出的飢餓感、攻擊性,像是手榴彈瞬間爆炸,讓我下意識的往後彈了幾步,差點拔出武器防衛。這實在和馨平日溫文儒雅的模樣,差太多了。

馨進食的時候彷彿化為野獸,充滿殺戮的威脅感,身上的觸鬚快速撕裂捕獲的招潮蟹,口部乾淨俐落的吸吮食物的軟體部位,分離堅硬的外殼和骨頭。

沒有被捕獲的招潮蟹會一湧而來,密集的圍著馨,甚至連附近野生的招潮蟹也會被引過來,馨的進食速度非常快速,當祂吃飽了,就會將吃剩的外殼緊緊抓牢,捏碎,變成一片粉渣,成為腳邊招潮蟹們的食物,一點都不浪費。

當馨起身的時候,已經恢復原來溫柔的樣貌,轉頭對我笑說:「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如果用人類的壽命來計算,假設一個人在地球的時間上可以活到75歲,一天吃兩到三餐。那麼馨這個物種在這顆星球上的壽命,約是平均320歲,五天吃一餐。其實消耗的星球資源相對少,而且食物來源單一,祂們也不需要任何睡眠。

馨還有三位家人住在島嶼中央,差不多兩到三天會出現一位,來到海邊和馨會合,接著大快朵頤,再和馨告別。

住在島嶼中央的馨的家人,和其他的族人建立聚落,也會收集植物和岩石等素材的能量,重新製造成工具,像是馨手中的拐杖。馨還有其他工具可以吸引野生的招潮蟹靠近,這足以餵養祂的族群了。

由於我的工作內容主要是測量洋流跟潮汐的內容,我沒有分心詢問馨的親族的關係。

有時候我會太專注的測量海中的元素,馨會提醒我什麼時候要撤退,什麼時候可以前進,祂其實是不錯的搭檔。

有一次,馨和我一起坐在淺灘望著閃閃發光的海面,馨輕輕的哼起曲調,聽起來很奇妙。人類的歌曲有節拍和段落,馨的歌曲像是乾枯的風聲,重複同樣的頻率。

「這是什麼意思呢?」我好奇地問。研究報告說這是一種娛樂消遣。

「這是送給我們世界的禮物。」馨以喜悅和敬畏的情感說,「以及送給陪伴我這麼久的『繭』」。

我望著繭,祂從來沒有其他的表情,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我很確定,這個繭比我當初見到的時候,又長大不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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