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26日 星期四

流連的親人






農曆七月末,小湛夢到外公。

  那是在一個高速行駛的、非常舒適平靜的新火車廂中。若非座位持續向前延綿,我八成會以為那是高檔的遊覽巴士。車內坐滿人,大家面容祥合狀似深思、或睡著。小湛和媽媽坐在一起享受這個氣氛,而外公從後面的座位走來,輕輕地搭著小湛靠車道的座位。



  媽媽不知道甚麼也時候睡著了,但其實她剛才還在和小湛興奮地討論事情。就好像外公的到來催眠了她。窗外陽光和煦地照映媽媽的臉。外公揮手示意小湛跟著他往後走,別打擾到媽媽。

  但其實外公早在媽媽高中時就因為肝癌去逝。就是不知道為何,小湛知道這個穿白衣黑褲的斯文男子就是外公。

  我倆來到車廂最末端,來到外公的座位,外公坐下,和站著的我聊天。大致上的意思是說,亡故後他才發現多麼虧欠家庭,覺得很對不起當時正在讀書的媽媽,讓她在醫院和學校兩頭跑。他想來看看媽媽,但也希望能麻煩我做一件事。

  外公說,年輕從軍時他虧欠一名姓劉的先生。說著說著外公哭了,他做錯事不敢承認,不停地推卸責任,結果害劉先生成為代罪羔羊被軍法審判槍斃。他終其一生都不敢說出這個秘密。

  到了這個階段,小湛的記憶就變得很恍惚,似乎是Mulo藉著小湛的外表出來處理。Mulo和外公講了很多話,一些詳盡的世間規則等等,因為我沒這權限所以不能知道XD。總之當小湛回過神,自己已經伸手觸探外公的胸口,掏出了烏黑、像紫黑色漩渦般還有觸手(?)掙扎的奇怪東西。

  外公的表情很痛苦,但還是強力忍著。車廂內依然維持午睡後的寂靜。

  我很難以置信地--像是旁觀者,感覺Mulo很熟練地動作、結印,化解那瘴黑之物的表像,一張猙獰的人臉赫然衝出來,對外公咆嘯:"都是你害了我、都是你殺了我!"外公放聲痛哭。想必這位就是那名劉先生。

  既然是從胸前拿出來......而外公被疾病折磨痛苦好幾年,似乎也不是種巧合了。


  接著小湛又意識朦朧了,感覺Mulo在居中協調,花了好番功夫,才化解劉先生的怨氣。最後祂安詳地流淚合掌,隨菩薩離開,外公感激地笑著哭著,把小湛推回媽媽的座位旁,告訴我說:"我要下車了,妳們繼續前進。謝謝妳。好好照顧妳媽媽。"

  火車在此時停站,外公踏著輕盈的步伐,走了。媽媽醒來,似乎完全不知道外公有來過。

  而我也終於從床上睜開眼,迷糊地揉眼睛,問Mulo剛才到底是什麼狀況呀?

  "是很棘手的問題,本來要由妳處理,但是牽涉到太多層面,所以我自己來弄就好。"Mulo輕描淡寫。"妳就當作是實習吧。"

  可是重點部分我全記不得啊 = ="

  後來小湛回台北,和媽媽提起這個夢。媽媽同意我描述的外公的穿著及長相(外公的照片全被外婆撕碎銷毀了),但不認同我提到的:他關心家庭這件事。接著媽媽就很生氣地責怪外公多重男輕女,巴啦巴啦,一大堆抱怨。小湛默默聽著,邊想:生前死後人/靈魂的認知,應該大有不同。

  外公過世是40年前的事情了,想起夢中他仍和我一同搭車,徘徊於世間多年,帶著留念眷顧著親人、持續逃避著過錯,也煎熬太久。許多的不忍與同情,甚至帶有一點點的感激.......終於見得外公,目睹他,還有機會能幫助他。

  後來小湛去找資料,才知道外公過去也是小湛很好的朋友。難怪從小就很想去認識外公,但是媽媽和阿姨等人都閉口不談。我們之間的緣分相隔多年空缺,但多麼欣慰,小湛如今有能力去彌補這層遺憾。雖然還得麻煩Mulo來處理就是了哈哈。

  而我也在想著:歧見,帶給人們的傷害會有多大,多麼不諒解。
  
  依小湛的立場很難給媽媽關於外公的建言,但多麼希望,往後能有所作為化解家人之間的怨氣,讓長輩之間能放下堅持的立場,去珍惜如今擁有的,得來不易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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