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13日 星期二

旁觀者,受害者,加害者

面對自己越多的前世記憶之後,就發現以前還過得真委屈。當我在團體中,盡力的表現自己的能力,想要提供最大的付出,就會引來嫉妒,好像我的努力就是我的錯誤。

或者是,有些人會用各種理由來欺負我,我一直忍耐,因為不想要起衝突,結果對方得寸進尺,把我搞得越來越慘。根本就沒有以和為貴這種事情,因為人性是沒有下限的。

記得是在四五年前之前,因為種種事故,我整個怒了,炸了,我發現我根本沒必要忍受沒道理的謠言和抹黑,我直接正面迎戰,嚇得那些暗中講我壞話的人都閉嘴了,至少不敢講到讓我知道。那次事情讓我恍然大悟——原來我真的要替自己挺身而出,才能表示我的清白。不然對方只會得寸進尺,越講越開心。

壓力就是要讓人感覺到:夠了,該改變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必須做出和過去截然不同的選擇。


我前陣子處理到一個前世,那個前世非常的卑微痛苦,像是被關在黑暗的牢籠裡面,非常害怕群眾。我問這個前世創傷怎麼了,他說,他要被大家殺死了。

這個前世不是人類,是地球上比人類更以前的文明,像是精神層次的物種。

我問前世:「別人為什麼要殺你,我們做了什麼事情?」

「因為我殺了夥伴。」前世很傷心,光是講出這句話就非常的羞愧痛苦。

可是,我知道我的個性不可能會隨便殺人。一定有其他理由,所以我追問:「我們不可能隨便殺對方,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才會殺了對方?」

「因為他一直戳我,作弄我,傷害我,可是大家都說那是開玩笑,要我忍耐,或者是不要放在心上。」前世講的非常傷心:

「我嘗試阻止他,叫他不要這樣子,可是他依然在弄我,他覺得這樣很好玩。我用力的抵抗他,他把我傷得更痛了。我終於憤怒了,我受夠了他的欺負,我也很絕望,我知道永遠不會有人來救我,所以我就失控了,我爆發了非常強烈的怒意,結果我的怒氣把他瞬間撕裂了,我殺了他。我殺死他之後,群眾非常生氣地指責我說,我怎麼可以這個樣子,所以他們要處死我。這都是我的錯。」

前世難過的哭泣,那一生就是這樣死掉了。所以我對群眾有非常大的畏懼,覺得大家都不會幫助我,而且到最後還是我的錯。

我安慰了這個前世之後,忍不住問:「既然我們生氣起來有這麼強大的殺傷力,那我們可以在還沒有殺死他以前,就適當的表現我們的怒氣,讓他知道我們生氣起來,真的很可怕!他以後就不會再捉弄我們了,對不對?既然我們都有能力可以殺死他了,那我們也不必怕他、忍耐他了。我們在這之前,可以適當的生氣,警告他也保護自己。」

前世愣住了,安靜了很長的時間,越想越覺得,沒錯欸?「說的也是⋯⋯我怎麼沒想過呢?我當時,很怕生氣,我覺得生氣並不好,我希望大家可以相親相愛,所以我盡力不要生氣。原來,我是可以生氣起來保護自己的呀。」

「對啊,如果我們當時有生氣起來——至少沒有到失控的程度,這壞孩子一定會被我們嚇到,他絕對不敢再弄我們了。」我說。

前世默默的思考這全新的資訊。

「但是大家,可能會覺得我生氣起來很可怕,又說是我的錯,說我開不起玩笑。」

「總比被他們處死好多了吧?」我摟著前世說:「我問你喔,如果你看到其他夥伴被欺負了,夥伴一直受傷,傷心的找大家求救,你會置之不理嗎?」

「我做不到。我一定會去幫他。」前世斬釘截鐵的說。

「嗯,所以你說的『大家』才是有問題的,他們根本沒有來救你,冷眼旁觀。只是仗著人多勢眾,又單方面的指責你、處死你,根本不管你經歷了多少。你不需要把『大家說的』當作是絕對的答案。整件事情,冷眼旁觀的群眾也有很大的責任。如果他們不喜歡你最好,我們可以保持距離,至少你不需要變得像他們那樣無情。我們可以保有愛人、保護自己,以及能夠幫助別人的能力。我們一直有很棒的求生能力,不是嗎?」

當我和前世對話到此,感覺心輪整個鬆開了,變得很溫暖。前世感激的說:「姊姊,謝謝你,我終於不覺得這些都是我的錯了。原來我也可以保護自己,我好高興,生氣也能是一種警告的方式,我不需要把自己逼到牆角受苦受難,我可以挺身而出,還有拒絕、遠離傷害我的存有。」


後來我重複想起這件事。

如果今生的我沒有被激怒,意識到我需要挺身而出,必須要保護自己,我也沒有這樣的經驗值回頭拯救我的前世。

不管是哪個時代的社會經常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個體的受傷很容易被忽視,甚至被模糊化,導致受害者無處伸冤。弱者只會更弱,甚至逼不得已做出巨大的傷害事件。而旁觀的其他人,其實也需要負起相當大的責任。

人們很容易被講話大聲/煽動性極強的人主導/帶風向,而那些講話大聲的人,也往往是喜愛捉弄他人,挑動是非的角色。

然而不管是旁觀者、煽動者、受害者,都有自己需要意識到、改變某些習性的方式。

我後來發現這些煽動者/加害者本身都有很強烈的自卑與焦慮,因為他們無法跟自己的內在衝突相處,需要找弱者欺負,宣洩他內在累積的壓力,理所當然到沒有病識感。但是不管欺負多少人,他的內在壓力並不會消失,除非他意識到——或者是受到強烈的打擊,當他成為受害者時(或者是進入下一階段的輪迴),他才會感到恐懼、壓力,縮入自己裡面,不得不面對他的內在恐懼和焦慮。


以靈魂層次而言,才會說,靈魂是在輪流扮演受害者與加害者的角度,重新體認到自己內在情緒的收放,是要波及他人,或者找到更好的方式面對這些壓力,最後找到化解的方式。

沒有人可以替我們化解這些創傷,旁人只能引導,提供輔助,分享知識。最後還是要回歸個人的覺察,進入心靈的轉變,感覺到:「夠了,我要做出全新的選擇」。

但是在累積「夠了」的轉變前,壓力會持續堆積,讓我們在舊習性和壓力中猶豫不決。

當我意識到這點之後,我也放棄改變別人了。我把我的角色從前線放到後勤,我繼續分享知識,提供方法和解釋,但是我不會直接涉入。

那個「夠了」的標準放在每個人的心底,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不需要告訴誰「夠了」。

真的「夠了」,他自己會彈起來,像是火燒屁股,想盡辦法做出改變,我根本不需要嘮叨。生命都會在「夠了」的急迫中想要活下去,這時候多年累積的知識才會產生意義,他能從這些經驗中找到自己需要的路,實際操作,走出生命的困局。

然而很多人的「夠了」,是要透過一世又一世的累積壓力。像我的濫好人、自責的習慣就是如此。

如果知道每個人的承受能力,是需要花累世累積的,那我們就做好手邊能做的,在有餘力的時間內提供支持,讓自己成為友善客觀的旁觀者,有意識的阻止不公義的事件,讓煽動者/加害者止步,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受害者的蛻變。 

有的旁觀者太急了,持續想告訴弱勢/受害者要如何,但是時間未到,對退縮的弱勢/受害者而言,旁觀者又是全新的壓力,儼然成了新的迫害和恐懼來源。

改變,是催促不來的。

想要幫助世界時,有能力的收與放,需要相當大的智慧。不必跟著焦慮(有意識地觀察自己的脆弱與投射),專心回到自己的生命與位置上,讓花圃中,每一朵花以他們的速度盛開,讓生命們回歸他們自己。

當我們能顧好自己,從自身經歷理解生命的轉化,看透生命的起承轉合,我們即能擁有寬容、溫厚與慈悲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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