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鄰近的小村落沒落,爾泰爾綠洲被軍事力量鞏固都是近一圜內的改變,斐邑德認為荻並不曉得,她拯救庫魯斯的舉動簡直有勇無謀,該針對何人何事皆誤打誤撞。加上時局已然變遷,只怕荻的一番心意難得報償。
昏暗中斐邑德不願枯等,畢竟只隔著一面城牆沒必要繼續逗留。然而剛站起他就聽到奇怪的聲音,宛如吶喊,一時間很難辨別為錯覺,再豎耳傾聽幾秒,雖然微弱,斐邑德確實聽到「救命啊!」的驚恐叫聲。戰士本能促使他尋找聲音來源。
風速逐漸減弱,陽光終於穿透塵埃,斐邑德瞇眼搜尋,斗篷捂鼻避開混濁的空氣。呼喊聲更加清晰。
混亂的呼嘯瞬間消失,風一下子捲到遠處,殘留兩座被沙雕塑的人型:孩子似的陌生人嗆咳著抖落塵埃,露出鮮明髮色:長金髮女孩以及短紅髮男孩。兩者看似疲累但不算憔悴,並無沙漠旅人必備的長袍、遮蔽的斗蓬,或任何防範風沙的措施,甚至沒見到攜帶飲水和食物的行李。有過前車之鑑,斐邑德不會看輕任何外族,即使手無寸鐵也是。
「你們是誰?從哪來的?」
聽到斐邑德的聲音對方才猛然抬頭,斐邑德在他們眼中同樣蒙滿沙塵,與廢墟樑柱相差無幾。
「你好高喔!」少女漂亮的翠綠眼眸瞪得老大,少年可沒漏看斐邑德散發詭異氛圍的怪刀,連忙扯住夥伴拉開距離。「克蕾蒂亞,別輕舉妄動。」
「為何神族會來到爾泰爾?」斐邑德試探地問。達瓦莫過往的歷史都只與紫髮系民族密切,僅聽說北方有那麼一群髮色鮮豔的民族隱僻神秘地倚山林草原維生。
「爾泰爾?我們要去坎貝德拉城,距離很遠嗎?」紅髮神族臉色難堪。
「坎貝德拉……坎貝德拉城?」換斐邑德沉思幾秒,「好像北方的風之神屬城市?」
克蕾蒂亞拼命點頭,「靠近喀里里薩布也是近海的村落。炎熾對那裏很熟悉,對吧?」她望向同伴。
「這裡是達瓦莫。」真的沒聽說過的情況下,斐邑德據實以告:「既然鄰近風族又靠近海岸的地方,就是達瓦莫東方的碧藍諾城。」
「呃,不對,不可能。我們被吹到喀里里薩布的最南端?」兩人面面相覷。斐邑德寄以同情的目光,答案明顯得只剩承認與否的問題。想必他們倆的旅途都是反應敏銳的少年主導規劃,他看起來可精明了。
「等等!我一定在作噩夢——?」炎熾驚恐地四處亂跑,難置信地環顧周遭的荒涼景緻。
「嘿你叫甚麼名字?我是艾墨寧辛的克蕾蒂亞。」迥異於同伴的歇斯底里,金髮少女卻滿溢奇特的笑容。「別理炎熾這個神經兮兮的傢伙。你好像很厲害?」她躍躍欲試的表情擺明「我想和你單挑」。
「斐邑德。」他也報上名字,重新打量克蕾蒂亞:少女骨架勻稱,以女性而言相當精壯,看得出有一定程度的武鬥經驗。很久沒有人敢向斐邑德下戰帖,況且還是個頭未到他胸口高度的小女孩。斐邑德不禁大嘆這對神族搭檔奇妙至極。
「目前並非比試的好地點。」斐邑德微婉拒絕,此刻城牆上發出騷動,重返崗位的巡守者面向斐邑德致敬。克蕾蒂亞與炎熾尚摸不著頭緒,彼方城門發出絞鍊扭轉的尖銳聲響,青銅鍛造的厚重門扉緩緩開啟。
感到詭異的炎熾打算離開,斐邑德直接壓住他倆的肩膀推向城門。率領軍隊迎接的是一名紮妥頭巾,留長鬍鬚略帶滄桑的壯漢,髭鬚底的薄嘴緊抿,喜悅的眼神充滿感動。「你可終於回來了,北域統領。」
斐邑德面對久違的同胞亦是激動,「我不在的期間有發生何事?」
「艾斯格聯盟與卡達修利亞帝國使者團皆已抵達,請盡快入城與費爾德曼領主詳談。」
斐邑德的熱情瞬間冷卻,他領會地點頭,按著炎熾僵硬的肩膀回道:「感謝你的通知,奧佳納將軍。請再幫我一個忙:替兩位旅人安排食宿以及前往坎貝德拉城路程的相關事宜。」
唐突的請求令奧佳納愣然,「坎貝德拉城?」只見斐邑德快步通過城門,留下兩位神族與他一同呆站。將士連忙指示旁邊的軍官處理,獨自追上北域統領。
由巨石堆砌的城牆從塞外觀看即已高大懾人,一旦穿過青銅大門的陰影抵達內部,層層相掩的方實建築密集地宛如森林,每座通道駐守戒備森嚴的守衛。無論遠近,群眾皆面向斐邑德握拳抵胸敬禮。斐邑德平舉刀回應,閃耀的刀鋒散發眩光,不需過多的演講就足以安穩軍心。
「簡單報告目前的狀況?」斐邑德致敬完畢,便快步趕路。
「除了這兩方使者,鄰近的塞爾貿易自由邦希望能在生耀季再談論,其於民族不予與回應。」奧佳納停頓片刻,緊皺眉頭。「正因時機敏感,領主只得將艾斯格聯盟與卡達修利亞帝國使者團暫時軟禁。」
斐邑德詫異地轉過頭。「費爾德曼這麼做難道不會引起對方反彈?」
「豈敢?統領失蹤就足夠成為開戰的理由。當代被龍魂承認的人屈指可數,現今又有多少達瓦莫人能成為你的對手?更別說爾泰爾的外族遊民,即使擁有資質也無法擊倒我們最弱的士兵——」奧佳納瞥向斐邑德那身舊衣殘存的乾涸血漬,雙眼瞪得老大,憤恨怒道:「實在罪該萬死!」
「不。」斐邑德嚴厲制止,「我有新想法,稍晚將發佈通告。沒我的命令誰都別輕舉妄動。」
縱使奧佳納滿臉困惑依然垂首答應。一股腥羶味迎面撲鼻。斐邑德與外城將軍奧佳納繞往側邊廣場,沿碉堡陰影行走,開始聽到粗重喘息的嘶鳴。馬廄內的高大白鬃黑馬焦躁地吐氣,因為斐邑德的到來更用力地撞擊拴緊的石柱,齜著紅齦露出尖牙,瘋狂地猛踢牆面,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星辰從沙暴中獨自歸返,然而四周荒涼不知該從何搜救……」奧佳納想起此事仍悔恨交加。
「過去就莫再提了。」斐邑德解開栓緊的粗大繩索,毋需配墊直接翻身上馬,又想到其它事。「是你派人搜索沙丘對面的岩區?既然沒找到我何必搗毀游擊隊的營地,還把看守者打傷?」
「不。」牽著狀似豺狼坐騎的奧佳納愣了片刻,「我不知道那裡匿藏反抗的殘餘黨派,應該是南域統領……」
「蜜莉?」斐邑德語調驚恐。「你在開玩笑嗎?她來爾泰爾做甚麼?」
過動的星辰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放蹄奔馳,奈何主人緊抓鬃毛,重心平穩地將牠壓制,逼迫妖獸持續原地迴圈。然而聽到那個名字之後,尖短的耳朵也跟著豎起諦聽。奧佳納揮去揚起的塵埃,露出感同身受的無奈神情。「你一失蹤,費爾德曼領主即決定向上通報尋求王的協助,當然是跑得最快的人先到。」
「這下可完了。」斐邑德一夾馬腹,星辰便如緊繃弦上的箭彈飛出去,將尚未完備的奧佳納遠遠地拋在腦後。北域統領俯身順著律動,寵溺地抓揉黑馬亮麗的長毛。「好傢伙,你那麼想見前任的主人呀?」
黑馬發出低啞的吼叫,彷彿滿足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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